《刀气撼春情》119
又是一座地窖,格局很小,只能容纳三五个人,没有食物留置。有一支小火焰的长明烛,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弱幽光。
高大元坐在地上,用五岳朝天式打坐。他已加服了辟毒的药物,同时用坚强的毅力,与无上的玄门心法修为,凝聚先天真气行功排除体内异物,精力正加快复元中,如无外力侵扰,不久便可复原。
施明秀坐在不远处,用心地缠绕一条黑色的长丝巾,轻柔地折成四段,再系在细肢腰上,不但可当腰带,又可当作武器。卷入大厅的黑球体,就是她这条怪腰带挥动时,所呈现的幻象,可知她以神御带的真本事十分得,内力修为也将近登峰造极境界了。
她那身墨绿劲装,是以夜行衣型式缝制的,非常贴身,走动时绝不会有所阻碍,因而把浑身的曲线,皆暴露无遗,玲珑透凸极为诱人。如果白天出现在街市,很可能会引发一场暴动。
系妥腰带,整理好百宝囊和背系的长剑,她左顾右盼,直至感到满意为止。空间里,流动着淡淡的茜草香味。
爱美爱整洁,显出她是个有教养的大姑娘。
她到了高大元身旁坐下,目不转瞬地注视着高大元冒着汗水的脸面,流露在外的眼神颇复杂,最后出现单纯的欣然笑意。
高大元像一具化石人,呼吸像是停止了,大汗淋漓,半闭的虎目映着烛火,像泛出一线幽光,不是活人,而是来自阴曹的鬼物。
她是行家,知道高大元正在引气归元。
“你对地窖的知识令人难以置信,难道盛园张家的人,也是贵教弟子的亲友?”高大元突然张开虎目,双手上举伸伸懒腰。
“情势不利,就往地窖躲。本教的香坛,有八成是设在大户人家的大宅内。我们出入贵戚名豪的宅院,的确对地窖地道的修建,有深入的了解,一看格局便知可能建在何处。我们不认识张七爷,被我幸而料中而已。”
她加以解释:“我是跟在你后面来的,却失去你的踪迹,看到烟雾笼罩的房舍,不敢往里闯,只能在外围乱窜,居然找到你在狭窄的厅堂中,与那些暗器名家玩命,你真以为你是不坏金刚吗?”
“我刚从黑暗地狱闯入那座有灯烛的厅堂,不得不豁出去玩命呀!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面临生死关头,谢谢你啦!上次你也带我入地窖躲避,下不为例,让他认为我是只会逃避的胆小鬼,多没面子呀!”
“逞匹夫之勇,不见得有面子,哼!”她狠瞪了高大元一眼:“明知他们在这里布阵……”
“为了救我那位女伴,我能不来吗?”
“哦!那鬼丫头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去做的道义。我把她看成朋友,她又在我身边被掳走的,虽然论友情感情,我不能以命为她蹈汤赴火,但也必须尽力而为,尽其在我为她争取生机。”
“其实你已经用性命来为她尽力了。”
“就算是吧!但我不后悔。”
“你一定很喜欢她……”
“不谈她,我对她所知有限。喂!你为何暗中跟着我?”高大元转换话题,也许不便谈喜不喜欢的敏感问题:“难道你们真和苍天教决裂?”
弥勒教杀了苍天教不少人,苍天教也让弥勒教死伤甚重,想合作又各怀仇恨,想联手又心有不甘。
上次高大元与杜英强袭三家农舍弥勒教的住处,苍天教随即行雷霆攻击,施明秀的四位姐妹,事实上是被苍天教的人杀死的,如果弥勒教进行报复,一点也不稀奇。双方本是利益冲突严重的对头,随时皆有撕破脸你死我活的状况发生。
“我们必须了解他们的行动计策,以订定埋葬他们的大计。”施明秀说得理直气壮,其实脸上发烧:“你在里面看到他们的主事人灵光佛母吗?”
“没有。真不妙,不知道他们把杜小姑娘藏到何处去了。按理,应该藏在盛园的。”
“我问过口供,他们还有一些人,躲在山上的元妙观。听说那位红尘三魔之首,人魔道真观主,与苍天教颇有渊源,有门人投入苍天教。人如果藏在元妙观,那老魔你恐怕接不下他的太玄魔罡重击。”
“你不要用激将法捉弄我,想跟去浑水摸鱼。”高大元伸手拧拧她那吹弹得破的脸颊:“红尘三魔不是超拔的高手,只是心狠手辣行事恶毒,让江湖朋友畏如蛇蝎而已,你即使不用道术,凭你的武功就可以任意摆布他。”
“嗯……你你……”她用手抚摸被拧处,窘态更增三分妩媚:“你为了救那小丫头,反正要去的,是不是?”
“不急。”高大元长身而起,伸手拉起她:“天色不早,活动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先解决这里的人,让他们心胆俱寒才好办事。走,出去。”
她不但不挣脱高大元的手,反而兴奋地紧握高大元强劲的虎掌。
***
回到余烟仍未全散的几座房舍,景物已可清晰地看到,绕了一圈,鬼影俱无。
布阵无功,撤走是最佳选择。苍天教总算知道情势已经失去控制,没有能与高大元力拼的高手,必须极力避免受到高大元的雷霆攻击,得设法制造绝境把高大元陷入,以免被高大元逐一铲除。
“看来,你非跑一趟元妙观不可了。”施明秀站在屋脊向黑沉沉的山顶眺望:“我陪你走一趟,不管你是否欢迎。”
“我当然不欢迎。”高大元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们的主事人守护天尊,会如何处置你通敌?我并非怀疑你居心叵测,想找机会除掉我。但我必须避免苍天教的人,误会我玩弄权术与你们联手合作。”
“高兄……”
“算了,你我的恩怨纠缠不清,已经搞得情势愈来愈复杂。总之,除非你们的人能明理,不再过问我的事,放弃杀我灭口的愚蠢念头,你我的敌对形势永不会改变,总有一天你我将面对生死相拚的局面。我喜欢你,真不希望你我有生死一拚的断情义事故发生。回去告诉你的人,离开我远一点,再见。”
“高兄……”她急叫,伸手急抓。
高大元已现身在邻屋的屋顶,再一晃便消失在屋脊后。
她盯着高大元消失的屋顶发怔,最后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去。
***
悦来老店只是一家小客栈,接待码头的一些水客,旅客天一亮就早膳结账离店,店中很少有长住的旅客,因此旅客一走,店中一静,要等到申牌以后,才有旅客上门投宿。
高大元并没离店,他不是长住的旅客,不急于进早膳,直至巳牌初,这才恢复精力前往膳堂进食,整间膳堂,只有他一个食客,店伙替他张罗一些食物,便不再理会离去另干活计。
堂口出现一个人影,像幽灵飘入脚下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