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气撼春情》97
首当其冲的天暴星心胆俱寒,没料到高大元竟敢发动攻击,更没料到高大元来得那么快,刚闪过一颗飞蝗石,如电刀光猝然光临,仓卒间举剑护身,刀光已斜掠右肋而过,感到肋下微震,闪出丈外扭头一看,只惊得心胆俱裂,心往下沉。
附近共倒了七个人,刀光正卷向另三个爪牙。
一按右肋,又骇然震怵。运气不错,仅被刀尖掠过肋下,也由于武功了得,闪得够快,刀尖划开了一条斜割的血缝,三条肋骨幸运地并没折断,逃过开膛的凶险。
发觉受伤,立即感到痛楚光临,拼命的勇气完全消失了,发出一声逃命的信号,左手按住创口,撒腿狂奔逃命第一,已无力举剑,不逃肯定会送命。
爪牙们在瞬间被杀了十余名,他的胆快要被吓破了,再不见机逃命,能活的人恐怕就没有几个了。
在逃走的瞬间,看到飞腾的剑光,有几个爪牙,正在剑光下崩溃。
这位四海社的首领,悍匪的头头,终于发现估计错误,本来认为不堪一击的杜英,却大发雌威痛宰他的爪牙,配合高大元的可怖刀光,把他那些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爪牙,杀得七零八落。
他真不该发出逃走信号的,有不少爪牙,是在逃命时以背向敌,被高大元追上杀死的。
片刻间的惨烈搏杀,兵败如山倒,腿快的亡命飞逃,恶斗很快地便结束了。
平缓的溪边草坡中,散布着三十余具尸体,惨状不忍卒睹,肢体零落血腥刺鼻。
天暴星与快活一刀,都不在尸堆中。
高大元用死尸的衣衫,拭掉刀上的血迹,收刀抬头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挽了杜英的手返回农舍。
“你胆气不弱。”他扭头向杜英说:“看了那么多尸体,你脸上的神色沉静得很。”
“我见过许多许多,更恐怖的尸体。”杜英的脸上毫无激动恐惧的神情:“前年江北闹瘟疫,死了十几万人,死在街巷中的尸体,比被刀剑杀死的更恐怖难看。高兄,你的刀真会令人发疯,已完全消失刀的形态,可见的只有眩目的光芒。你真做过刀客?那一行?”
刀客有多种,有好有坏。
通常江湖朋友口中所说的刀客,泛指那些靠刀混口食的名家,不易将这些刀客分类定位,是黑是白界限相当模糊。
但一般说来,概略认定为某一行,以后就很少改变立场,会珍惜羽毛颇为执着。比方说,专管官府追缉要犯的猎赏人,很少肯放下身段,接受大户豪强的赏金去杀仇家。
这一类人靠刀混口食,但有一部分人并非真的在混,他们有理想有目标,但不屑放在嘴上自抬身价。替人报仇雪恨,事先必定弄清是非,他们不是刺客,光明正大以刀解决问题。
大体而言,混的人比例要高得多,只要有人肯花钱,是非黑白不关他的事。因此,侠客通常受人尊敬,刀客令人害怕,两者对是非的价值观看法不同。
他们必定是用刀的高手名家,甚至拥有特殊的名刀。如果用剑,只能称剑客了。假使仗义疏财喜打抱不平,那就会被尊称为侠客。总之,刀客并非值得夸耀的尊称,但也不是杀手刺客。
怕他们的人,比尊敬他们的人多。
“杜英,这世间,人活着相当艰难,绝不是奉公守法就可以平安大吉的。所以每一个人,尤其是在江湖玩命的人,多多少少做下一些法所不容的事,多少有些内心的隐秘。除非他愿意告诉你,你就不要探问,好吗?”
“我……”杜英脸色一变。
“我不愿告诉你,还不是时候。”高大元拍拍她的肩柔声说:“萍水相逢,我很喜欢交你这位异性朋友,我会与你分享欢乐喜悦,分担你的痛苦危难。至于我的过去,是我个人应该承担的事。也许日后我会有机会告诉你。我可以保证的是:我这一生从没做过有亏良心的事。”
“我相信。”杜英挽住他的手膀:“如果你心狠手辣,在芜湖你就可以把这些人,杀得胆裂魂飞,而你却直到如今才用刀。高兄,我祈望有一天,能深入了解你,我也想让你了解我的身世。”
“但愿如此,你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小姑娘。我去安抚农舍的主人,要他们闭上门不管外事。那些尸体,天暴星会派人收尸,我们正好乘机离开,让他们放胆善后。”
天暴星只损失了三分之一人手,一定会派人前来收尸善后的。
***
天暴星一群残兵败将并没远逃,有几个受伤的人需要救治。他右肋下那一道刀痕如果不及时上药裹创,很可能鲜血流尽死在树丛草地里。
在里外的林子里救伤,召集残余,看到陆续跟来的脸无人色的同伴,只感到心胆俱寒。
近百名称雄道霸的好汉英雄,怎么在片刻间便被一刀一剑冲垮了?
受伤的人仅有七个,他是其中之一。
有三名是被飞蝗石击中而受伤的,皮开肉绽伤口成了一个血洞,幸好不会正面击实,被击实的人已经死了无法跟来。
一旁出现两名大汉,一看便知是苍天教的潜伏眼线。
“老天爷!你们一群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怕,敢杀敢拼的悍野巨匪,竟然被高小辈举刀一冲就垮。如不是在下躲在坡侧目击,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一个勾鼻薄唇大汉用惊悸的神情说:“曹社主,看来,你四海社元气大伤,晚散不如早散,以免被尚义小筑的三眼功曹吞掉你们,他有力量拚掉你的残余,大江这段河水已无贵社立足之地了。这是反复无常,背叛本教的结果。”
天暴星组织四海社,跃登黑道组织之林。他们那些爪牙,十之六七出身匪盗悍寇。匪盗属强盗,悍寇居绿林,与黑道有明显的差别。
黑道朋友可以在城市活动,生存空间广阔,极少明火执仗犯案。因此,大汉讽刺他改道投行。
尚义小筑的主人三眼功曹林柏森,是大江中下游的黑道司令人,能容忍天暴星在势力范围内活动,并非没有对付这群悍匪的能力,而是不想付出重大代价,和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怕的悍匪拼命。一旦天暴星的四海社伤亡惨重,三眼功曹肯定会乘机打落水狗永除后患。
“去你娘的!”天暴星破口大骂:“惹火了我,我这五六十条好汉,仍然可以拼死你们七八十个杂碎。你给我滚!狗东西!”
大汉真怕他冒火,吓了一跳闪出丈外。
“去找咱们的会主吧!咱们仍然欢迎你合作。”大汉眼中有怜悯的神情:“没想到高小辈如此可怕,只有联合许多身手超绝的名家,才能制住这小辈,你们已经无力与他相抗了。”
“狗王八!大爷毙了你。”没受伤的快活一刀,愤怒地从侧方挥刀直上。
想起在芜湖一时大意,因人手不足,被陆大仙胁迫做马前卒,四海社的人皆感到气愤填膺,那堪在死伤惨重后再受侮辱嘲弄?难怪快活一刀愤怒地挥刀。
两大汉怎敢逞强?转身如飞而遁。
***
高大元知道住处附近,有不少眼线潜伏监视,因此行动以快速为主,令对方莫测去向。两人先向下游急走,不久,便穿林入伏折向上游,眼线完全失去他俩的踪迹。
上游约三里地,三家农舍中有弥勒教的人住宿。眼线用音号或手势传递消息,住宿的人以为他俩向下游走了,不必迁地为良,经一夜奔波搜索,歇息恢复精力最为重要,能不迁走趋避当然最好。
在农舍住宿留下的人不多,强敌不至,正好放心大胆歇息,农舍显得鸡犬不惊,外表看不出有暴客在内安顿。
后进的内堂静悄悄,在内房安顿的人好梦正鼾。
这一家农舍建筑物真不少,甚至在溪边建了自用的水力碾房,是所谓中上人家,地方上的有领导性的土财主。主宅前后三进,有两座大院子。
可能宅主人已被驱至厢房安顿,不许外出走动,因此已是午后,宅内仍然静悄悄无人走动,真像一座空屋。
内堂前面是小院子,居然摆设了一些有奇花异草的盆栽,没堆放有农具,可知这家农宅的主人,很可能是颇为不俗,称为耕读传家的殷实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