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迷情》97
阁楼狭窄,本来就不是经常使用或活动的地方,比楼下的温度低得多。
她格斗时已耗去大部分体能,行功自疗也加快消耗所剩余的元气,假使不能及时获得热的食物补充,短期间可能被冻僵。
一碗热汤入腹,她显得苍白的脸庞,开始呈现血色,及时度过难关。
“还好吧?”盘坐在矮几对面的梁宏,一面喝茶一面关切地问:“伤势不要紧吧?”
“还好。”她利用热汤碗暖手,双手在汤碗抚摸:“搏斗时,护体内功发挥强大的保护作用,除非对方用火候相等的内功御发利刃,否则不可能对我造成严重伤害。对方用外发的摧枯掌,击中我的右肋,内腑有点离位,要不是当时我真力不继,不然休想伤及我的内腑。”
“摧枯掌听说可以将三尺外的人,震得肉烂骨松……”
“那得看掌功火候的程度,才能决定威力所及的距离,所造成的致命伤害,仅以普通没练武的人作比较。以我来说,如果开始搏斗时被对方一掌击实,也奈何不了我。知道是些甚么人吗?”
“混元教的人。”梁宏肯定地说。
“怎见得?他们都掩去本来面目。”
“我碰上天南绝刀……”梁宏将打交道的经过说出。
“我以为你还在客房里呢!所以他们想一网打尽全力袭击。好险,光天化日……”
“他们想活擒我们,所以制造把我们分开的机会。他们知道你和若虹是我的保镖,我们如果在一起,肯定会作玉碎的生死一搏。而他们必须活捉我们,所以用计把我们分开攻击,才有活捉我们的机会。他们几乎成功了,光天化日攻击出乎意外,通常失败的机会不大,却没料到我有力量反击,我没上当赶回来正好赶上。”梁宏说出自己的看法,与她的看法不同。
当然啦!梁宏不会把店伙打手势的事说出。
梁宏是镇江的真正地头蛇,表面上看,所有的朋友虽然身分地位各有不同,但都是可以放上台面的人物。
其实骨子里另有文章,在三教九流中拥有不少在台面下活动的蛇鼠。前者,以府衙刑名笔帖杨波为代表:后者,以莽牛吕七为代表。
这两种朋友,有事时都可以获得奥援,却不会挺身而出浮上台面攘臂呼应,而在暗中默默声援,活动在每一角落,提供必须的协助。
他不需要这些朋友站出来助势,玩命的事不需朋友挺身而出,尤其是有家累的朋友,以免家小也牵入风险中。
“哦!你对他们有相当深入的了解呢,”罗华欣不胜惊讶:“居然知道他们捉我们的计划。”
“猜想而已,幸运地猜中了。”梁宏等于是否认深入的了解,以猜想搪塞:“猜想与估计通常会发生错误,无法主控变局。我的动静,可说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中,每天不分昼夜,都有人作有效地监视。他们唯一控制不了的事,是我的行动出其不意以快速取胜,他们的后续行动指挥不够灵活。比方说,上次前往丹徒镇,他们的人紧急召集跟到丹徒,我们的事已经快速地办妥了。这次来焦山,他们也来不及跟上摸清我们所要办的事。我估计他们只能有一二十个人跟来,结果最少也来了两船首脑高阶人物,所以无法主控全局,几乎栽在他们手中,连累你和若虹受伤,十分抱歉。你的伤真的没有妨碍吗?”
混元教的确不分昼夜,皆派有眼线监视他的一切动静,根本弄不清他下一步行动要做甚么,无法事先布网张罗。等到发现他有所行动,召集人手追蹑,已是错过紧密接触的好机,几乎每一次都功败垂成。
不但混元教派有眼线监视,还有这个神秘组合的人伺伏在他左近。连凌云庄的人,也在留心他的动静。
他毫不介意,行动计划事先不让两位姑娘知道,每一次行动都像是临时起意的,动则以快速移动争取时效,根本不让监视的人知道去向,他才是主控全局的人。
他像一头狡狯机警的老狐,逗引几群蠢笨的猎犬,漫山遍野乱窜兜圈子追逐,他却远在圈子外看风色,危险接近才从容远扬。
他算是透露了一些玄机,但罗华欣并没在意忽略了。
“不可能有碍,这点小伤害算不了甚么。”罗华欣只留意小枝节:“只是短期间不宜与人交手拚搏,等候元气恢复。哦!是否要返回客店?你惦记黄姐吗?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放心啦!她是老江湖,精明机警足以自保,所受的伤平常得很。”梁宏对江右龙女有信心,老江湖知道趋吉避凶,所以不担心:“你的脸色还没恢复正常,可知元气未复,这时返回旅舍,安全可虞。在这里暂时藏身,以后再说。”
“这里安全吗?这里是……”
“是街南的一座民宅。”梁宏说:“混元教的人,一窝蜂入山追搜我们,鬼撞墙似的穷奔忙,街附近只留下几个眼线。等他们浪费大半精力,失望地回来再搜街宅,才会有危险,届时天快黑了,危险可减至最低限。明天风可能止浪也息,我们返回镇江就远走高飞。我想,今晚我们应该有惊无险,你可以放心休息,一切有我。”
“说起来也真的好笑。”罗华欣停止进食,开始收拾餐具,脸上有苦笑:“我和黄姐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自以为是你的保镖,但一再涉险,反而是你一再助我们脱险出困。可知凭武功解决不了问题,智慧、见识、胆气,才是可信赖的生存要件,度过难关的凭借法宝。你的智慧胆气,在丹徒镇就表现出你的才华……”
“算了吧!那只是逢场作戏的应付事故手段,与智慧胆气无关。各方的人,根本不重视我的活动,认为对他们毫无影响力,所以没用全力对付我,我才能凭机智和他们周旋。你好好歇息,睡一觉养精蓄锐。这期间我会留心动静,这里是安全的,放心歇息吧!”
这座大宅的阁楼,不用作供佛或藏书,也不是供女流住宿的闺阁,仅作为偶或小住的所在,小歇静思观景的活动处。
四面有传统式的格扇,后端两间小室堆放了不少杂物,两张矮长凳架板成床,床上也堆放了不少杂物,实在不宜安睡,没有被褥,会把人冻僵。
梁宏替她准备了一个中型火笼,抱着火笼睡觉怀中温暖。
一般人认为练武人不畏寒暑,那是鬼话,每个人的体质与生活环境都不同,不可能每个练武人,都是麻木不仁不怕冷热的金刚铁人。
冬天窗都用绵纸密封了,除非启窗,否则看不到外面的动静。
梁宏把食品收拾妥,小心地启动面南的一扇窗,以便拉开一条缝向外窥探,居高临下,可看到街屋的上空,也可以隐约看到一部分街景。
不需经常启窗,他在窗侧倚坐在壁角,一方面歇息养神,一方面可以不时将窗拉开一条缝向外察看。
阁楼下大宅的庭院主宅,皆在他的有效监视下,有人入宅迫宅中人帮助搜查,他会及时发现警兆,所以他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大可放心歇息以恢复精力。
可是,他无法歇息。
罗华欣不进入小室安睡,挽了火笼倚在他左侧坐下,将火笼往两人中间一塞,双方都可以取暖。
“我把你陪我返家游庐山的事,告诉了黄姐。”罗华欣紧倚在他身侧,脸庞几乎偎在他的肩窝上,笑容隐约流露满足和得意:“本来我也邀她同行的,她不愿放弃北上的行程。你出面邀她好不好?多一个伴可增游兴呀!”
“你算了吧!她从上江来,却要邀她重返上江,她为了甚么呀?”他伸手环肩将罗华欣紧偎在胸肋上,对方亲昵的举动,影响他生理上的变化,歇息养神的念头一扫而空,把留心外面动静的事置于脑后了,觉得抱住的可爱胴体吸引力好强烈,他本来就对罗华欣十分喜爱。
“你和她同过患难,我觉得她对你不但有一分感恩的心,也有喜欢你的神情流露……”偎得更紧,抬起面庞微笑紧吸住他的眼神,本来仍有点苍白的粉颊,泛起嫣红的彩霞,但毫无羞怩的神采。
“不要把她看成感情脆弱的女人。”他将火笼移开,把罗华欣挽靠在怀里:“她志在遨游天下,性情外柔内刚,要在成家受苦受难之前,过一段享受人生的岁月,不会过早寻找感情的寄托。我听说过水云居龙王黄豪的底细,他虽然是开明的豪强,但逃不出世俗的网。女人一旦成家,就成了世俗网罗中的鱼,因此产生怜惜和疼爱,让女儿在入网之前,享受一段自由自在的金色年华。目下她游兴正浓,不会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付出感情。她这段时日冒险陪我奔波,就是感恩回报的表现,与喜爱无关,我与她只有同过患难的友情。呵呵!我明白了,你在胡思乱想,在向我试探,真该好好惩罚。”
“哎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