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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录》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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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敢说,不要紧。哦!其实,本姑娘与银衣剑客或南门灵凤皆无交情,令师为何首先就向本姑娘下毒手,是何道理?”

  “听家师说,江左群豪多年来划境自保,成就可观,连风云会也不敢将爪子伸入。因此最近准备进一步合作,务必合江左成为金城汤池,不许任何江湖势力渗入,甚至联合对付莅境意图不明的高手名宿。姑娘是南昌廖家的人,南昌廖家声誉与势力皆颇为可观,也由于姑娘只有两个人,恰好潜匿在此地,所以……”

  “所以先制住姑娘。”

  “女施主休怪小道们所用的手段不光明……”

  “本姑娘并不怪你们。”廖巧巧一直就不让老道把话说完,脸上的笑容动人极了。

  “谢谢姑娘慈悲。”老道真以为得救了。

  “老道爷,你知道本姑娘行走江湖期间,有些人如何称呼本姑娘吗?”

  “小道足迹未出江左,女施主出道也没有多少时候,所以小道不知……”

  “令师可能知道。”

  “家师并未提及……”

  “他不愿提,那会影响你们的情绪。”

  “姑娘是说……”

  “貌如春花,心硬如铁。”

  “女施主……嗯……”

  剑光打闪,血光崩现。

  两老道虽曾暗中提防,而且随时准备逃跑,但廖巧巧拔剑出剑的速度太快,看到剑光已经来不及有所反应了,应剑便倒。

  “不屠光他们,绝不罢休。”廖巧巧向小菊凶狠地说,这时的她,一点也不可爱了。

  果真是貌如春花,心硬如铁。

  ***

  金庭道人名列武林九绝,在江湖道上名号响亮,是武林有名的高手名宿,竟然在一照面之下,几乎丢掉了老命。

  他的八位得意门人,在银衣剑客一冲之下,死了个半个不剩。可把他吓了个胆裂魂飞,忘命飞逃。

  他不敢返回紫微山翠微居,向南飞遁,一口气逃到小陇山,到了皮家的庄院,他心神一懈,几乎走不动了,快力尽啦!浑身已被大汗湿透,道袍真可以绞出几斤水来,狼狈极了。

  已经是暮色四起,皮家气氛紧张,如临大敌,弥漫着风雨欲来的不吉之兆。

  狼狈万分的金庭道人狂奔入庄,立即替皮家带来一阵恐慌。

  密室中,五个人神色不安地商讨大局。主人是长相狞恶凶猛的崩山皮坚。另四人是金庭道人、肥头大耳满脸横向的不戒禅师、巢湖强人天魁星吴起、南巢湖(沙湖)的水寇首领双头蛟罗南。

  巢湖强人天魁星不是匪,也不是士绅,而是一位大农庄的地主,是官方列为最令人头痛的地头龙,要挟官府鱼肉乡里的恶霸巨猾。

  “说来说去,都是血手瘟神百衲惹的祸。”天魁星的口气有强烈的不满:“他到外地偷食又抹不干净嘴,可把真的瘟神带上门来了。”

  “说得也是。”双头蛟罗南也大感不满:“咱们江左群豪这几年来闭关自守,总算维持了相当风光的局面,外地势力伸不进来,连风云会也知趣地隔江相望,途经江左的高手名宿,谁也不敢耀武扬威叫字号。这种局面保持不易,哪一天没有野心的外地人窥伺待机而动?这可好,外地人旦夕不忘侵入江左建势力范围,血手瘟神却替对方制造借口授人以柄,实是岂有此理!”

  “诸位,目下不是该怪谁的问题,血手瘟神进死囚牢的次日就死了,这时责怪他也无济于事。”崩山度坚烦躁地说:“问题是,强敌已经深入,而且理直气壮,咱们该如何应付才是。”

  “除了传英雄柬之外,别无良策。”金庭道人犹有余悸,说话的语气不稳定:“众志成城,人多势众,唯有以强大的声势展示实力,才能逼他们离境。”

  “金庭仙长,如果那姓薛的真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人多势众又能怎样?”天魁星显然有点胆怯不安:“咱们江左群豪大多数是有家有业的人,谁又真正的不怕死?杀死十个八个,其他的还不至于丧气,杀了一百两百,就没有几个人敢拍胸膛自诩亡命了。薛小辈一照面便杀死你八位得意门人,这消息假使传出去,有胆气接英雄柬赶来拚命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呢。”

  “在下认为,釜底抽薪不失为可用良策。”双头蛟明显地有反战的意思。

  “如何在釜底抽薪?行得通吗?”崩山皮坚问。

  “这得问不戒大师是否愿意了。”双头蛟不友好的目光,狠注在不戒禅师身上。

  “贫僧又怎么啦?”不戒禅师悻悻地问。

  “很简单,大师可以直接与南门灵凤打交道。”双头蛟大声说:“好汉作事好汉当,自己闯的祸自己担承,金庭道长的八位弟子,死得瞑目才是怪事。”

  “不戒大师,我问你。”天魁星郑重地说:“南京汤家血案,真是你与血手瘟神联手干的?”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不戒禅师愤然说:“贫僧确曾多次与百衲远出作案,但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之后,他自己暗中招兵买马,纠合了大江的几拨独来独往的水贼联合行动,贫僧就不再与他联手了。这家伙没种,怎么胡乱招供把贫僧与皮施主也扯上的?简直混账!”

  “你们都弄错了。”崩山皮坚沉声说:“不管南京汤家血案是真是假,风云会曾要伸手到江左这块地皮的事,终须要发生的,汤家血案只是借口而已。告诉你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祸是躲不掉的,唯一自救之道,是大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你们这样先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怨天尤人的作风会误事的。”

  “依皮兄之见,又待如何?”天魁星悻悻地说。

  “马上传英雄柬,参加姥山大会的人提前赶来巢县,先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几个小辈还不成气候。”

  “皮兄,你恐怕还在睡大头觉。”双头以冷笑着说:“风云会大批人手,已经暗中到达,还有几批行踪诡秘,不露形迹的可怕人物出没无常,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兄弟的眼线迄今依然无法查出,八成与风云会有关,也可能是该会的秘堂杀手。风云会大力吸收会众,厚植实力的前十年,这批杀手神出鬼没,武功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不知暗地处决了多少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名宿,连地狱谷的人也见机闭谷自守。皮老,凭咱们几个人,就能应付得了吗?涤尘庄薛家已经号称武林第一庄,子弟出身于天下一僧门下,姓薛的杀孽之重,惊世骇俗,咱们对付得了?”

  “你太估高他们了,罗兄。”崩山皮坚冷笑:“咱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人手众多,明枪暗箭齐施,就算他们是千手菩萨,也难逃大劫。同时,咱们尽可能召请外地的朋友助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有甚么好怕的,我皮坚就敢挺身打头阵,诸位只要喊摇旗就行了。”

  “皮兄……”

  “小女人已经在本庄露面示威,我崩山皮坚再好的修养,也咽不下这口恶气。诸位如果不敢面对事实,日后姥山之会,诸位到底要不要露面?要不要留在江左充人样?你们说吧!”

  一下子扣住了天魁星与双头蛟的要害,不由两人不就范,除非两人携家迁离江左,不然非跟着走不可。

  脚步声急促,灯火摇摇,一名大汉慌张地匆匆闯入,气急败坏上气不接下气。

  “启……启禀主……主人……”大汉喘息着行礼说:“天……天龙禅寺起……起火,大……大事不……不好,恐……恐怕……”

  “什么?”不戒禅师惊跳起来:“怎么可能起火?看走眼了吧!”

  “不可能的……”

  “是姓薛的小辈做的好事,大师。”金庭道人变色叫:“糟了!贫道的翠微居……”

  “道友的翠微居有如金城汤池。”不戒禅师安慰老道。

  “但同样怕火。”天魁星快意地加上一句。

  “哎呀……”金庭道人惊跳起来。

  “哪一位的宅院是石造的?”双头蛟是反战的人,与天魁星一鼻孔出气:“石造的不怕火烧。”

  江左各州县的房屋,哪有石造的?木造的房屋不管防火的工作做得如何彻底,不烧则已,烧则不可收拾。

  当年秦建都关中,宫殿绵亘数百里,建有屋顶可立万人的大楼,有十丈高的台阁,极尽奢华,集全国精英于一地。项羽入关,一把火烧了三个月,时至今日,没留下半座古迹让后人参观凭吊,因为那都是木造的,一把火烧得精光大吉,什么都没留下来,数千年古帝都,后世子孙竟然无迹可寻。

  “我得回去。”金庭道人跳起来,拔腿就走。

  不戒禅师走得更快,一阵风似地先抢出室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