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38
“你不要太狂……”
“那可是你说的。”银衣剑客冷笑:“涤尘庄左近,从没禁止江湖朋友往来,想不到我薛其昌第一天到达此地,便被人下逐客令,居然还有人指控薛某狂,你阁下也未免太岂有此理了。薛忠。”
一名长随踏出两步,大声说:“薛忠在。”
银衣剑客招手,不耐地说:“送客!”
“遵命。”薛忠欠身后退,向两位客人抬手:“上,两位请吧!”
孙永忍无可忍,站起伸手一拨薛忠伸出的手。
“糟了,薛忠顺势一把扣住了孙永的手掌。
“在下领路,别摔倒了。”薛忠狞笑着说。
李强大吃一惊,想伸手解救,手抬起一半,却又打了冷战收回手不敢妄动。
因为另一位长随薛勇,精光四射的怪眼瞪着他。
孙永的脸色突然泛青,浑身如下电殛,双膝竟然发软,而腰干却又发僵,被藤忠像拖病狗似的棚室外。
“不送,好走。”薛忠放手冷冷地说。
李强跟在后面,手急眼快,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孙永,惊骇地狼狈而走。
身后,传来于兴山不怀好意的大笑。
***
南门灵凤主婢五人,本来投宿在鸿宾客栈左近的悦来老店,但天一亮她们就结账离店匆匆出了西门,走上了至庐江县的大道。
跟踪的人便跟了四五里,便失去她们的踪迹。
银衣剑客赶走了孙永、李强之后,方发现南门灵凤离店走了,感到十分失望,也因之而迁怒孙李两个地头蛇。
当然,他并不焦急,虽然他身边只有长随,一但他有把握打听坐南门灵凤众女的去向。
小陇山附近,这两天经常有人隐伏在山林间和湖滨,相邻的三座小村落,皆有黄沙城皮家的人经常走动。
这三座村落的人,对皮家谈不上好感,印象也不怎么坏,反正村民都是本分的农户,对皮家的人禁止村民接近黄沙城,并不那么介意,皮家有财有势,村民们并不想巴结讨好,不相往来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天午后,也就是城里的人,发现南门灵凤匆匆离境的。第二天。黄沙城湖滨山坡上的一名村夫,看到一艘小渔船从西面划来,距岸约里余,缓缓向东移动。
渔船上可以看到两个操桨的人,戴了雨笠穿了蓑衣,看不出面貌和身材,难辨男女。
信号发出了,黄沙城皮家的人,知道湖滨发现了可疑的渔船。
不久,皮家的三艘蜈蚣快舟,开始在湖中巡逻。
皮家有三四十栋房舍,形成一座小庄,位于小陇山的东南麓,背山面湖,自己建了一座码头,拥有二三十艘大小船艇。
小庄的座落处,已非古老的废黄沙城旧址,反正黄沙城已无籍可考,小庄的确位于伸入湖中的山脚上,那山脚的确也像一只伸入湖中的龟头。
据说,古黄沙城也称龟头城,所以当地人皆认为皮家的小庄,确是建在古龟头城上。
这也就是憎恨皮家的江湖人,谑称崩山皮坚为崩山乌龟的由来。
湖中没有查到可疑渔舟,陆上却有了惊人的发现。
东距小庄约四里左右,临湖的一处林缘近水处,出现了一座简陋的棚屋。
两个化装为村夫的皮家打手,沿湖滨小径向东行,小心留意可疑的征候。
距棚屋不足百步,透过树林的空隙,便看到近水的小棚屋,两位穿了青劲装的矫健少女,正在赶制棚屋的柴门。
棚屋是架木编草而成,真像一座渔民的守船棚屋。
“咦!老七,那是什么?”一位打手首先发现,指给同伴观看。
“女人,美丽的女人。”打手老七脸色一变:“五哥,有点不对。”
“去看看。”五哥作势举步。
“不可,五哥。”老七机警地说:“她们穿了劲装,千万不可现身。”
“不现身怎么探底?”
“你赶快回去禀报,我留在此地监视,快。”
五哥知道事态严重,急急后撤。
棚屋里又出来了两位姑娘,是侍女小春和小夏。
“冬妹,小姐说,不要理会他们。”小春向制柴门的小冬低声说:“引蛇出穴,这时收拾他们,就不会有收获啦!不久之后,就有热闹可看了。”
“好的。”小冬点头:“刚才过去的那艘渔船,好像很注意我们呢!”
“自己人。”小春说,一面开始整理编草而成的棚壁。
“谁?”小冬追问。
“好像是红花堂的人。”
“执事大爷的人?那怎么可能?”
“江右分会派有人在江左暗中活动,所以对江左群豪的动静一清二楚。余大爷一定已经赶来了,他必定知道我们的行踪。也许情势难以控制,他改变主意不再公然找小姐劝返了。不要管他们,余大爷是很机警能干的人,小姐已经交代下来,要我们装做不知道。”
不久,三个青衫飘飘,颇有乡绅派头的中年人,施施然出现在棚西面百步外,沿湖岸背手徐行,有说有笑,像是观赏湖景的人。
南门灵凤仍是一身紫色劲装,出现在棚外。棚屋已经完工,四个侍女都在屋内歇息。
屋前是一片短坡,直伸至水际。湖水混浊,水位已涨至最高线,轻涛拍岸,发出有韵律的响声。炎阳当顶,这里却暑气全消。
三个乡绅逐渐走近,三双精光四射的怪眼,一直就将视线投落在南门灵凤身上,然后在两丈外并肩止步。
南门灵凤不加理睬,清澈的凤目向湖心眺望。湖面辽阔,足有二十里以上,上空水禽一群群飞翔,以野鸭和灰鹤最多,间或可以看到雁。
她这种近乎漠视的傲慢态度,让三个乡绅逐渐失去了耐性。
“这位姑娘,怎么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建屋而居呀?”那位粗眉大眼,毫无乡绅风度的人大声说。
“来猎龟的。”她的脸仍然向着湖心:“听说巢湖生长着大型的龟鳖,甚至有鼍。”
崩山皮坚又被人称作崩山乌龟。
第二个乡绅无名火起,即将有所举动,却被同伴伸手拉住了。
“原来姑娘是有所为而来。”那人沉着地说。
“当然啦!阁下以为本姑娘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是为了无事可为吗?”
“姑娘是……”
“猎龟,本姑娘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