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牙十三》29
八爷急忙拉起肖树德,道:“肖兄弟别这样,咱仍是不打不相识!”
彭伯清立刻道:“八爷,请受兄弟们一拜!”他这话一出,全场兄弟突然半跪了下去。
这是他们神龙旅谒见霸子的大礼。新旧霸交接的大礼,七叔眼里尚着泪,道:“还有谁有意见!”
石兰真已将神龙令托在手掌上,道:“请霸子纳令!”
在他们全组合的希冀和盼望下,人爷想推也推不了,他望着每位神龙旅的兄弟,双手接过那枝名闻天下的神龙令。
八爷荣登了神龙旅的霸子,江湖上又将有番风雨……寒风中,一座孤坟凄冷的耸立在小山上。
野草已漫了整个坟头,在坟头边,有一间破落的草屋。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苍冷的在劈着柴火,此刻,屋中灶火上煮了一锅地瓜煮饭,这老妇人坐在门槛边,两眼盯着那座荒凉的孤坟,眼神中透着一片苍然的凄色……半晌,她仿佛自言自语样的道:“死鬼、死鬼,你这个见不得人的死鬼,人老风流,死了也不让我们母子见见天日,朋友避着我们,兄弟不上门,为了你。我和宝儿只能躲在这个山里天天咒着你,你早该死了,永不超生……”
她恨这坟里的这堆枯骨,怨死去的人。
这妇人说着说着,抓起一把黄泥土扔向那坟头,发抒出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怨愤……坟头杂草横生,黄泥疤结。
显然,这老妇人从未清理过,虽在这里孤守枯墓,那也是怨恨的在此避世,固然心中必有一段酸辛……没有墓碑。
没有姓名。
这是何许人的坟墓?
突然――远处,有个赤着大足,露着前胸的脏兮兮的大孩子向这座草屋跑来,他手里握着一根藤枝,连跑边叫道:“娘,我饿死了,饭好了没有!”
老妇人啊了一声道:“小宝,别跑,小心摔着了!”
她也太小心了,这孩子只有十来岁,身体壮粗壮的像条牛,这孩子别说不会摔跌,即使想摔倒他也不容易,小宝跑到母亲面前。抹抹额头上的汗渍。喘呼呼地道:“娘,牛已栓好了,该吃饭了!”他跑进屋于里掀开锅盖。一眼看见又是地瓜煮饭,眉头略略一皱,道:“又是地瓜煮饭,娘……”
老妇人脸色一沉,道:“有煮饭喝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你那老鬼爹干下那种不要脸的勾当,咱们母子哪会吃这种苦,要怨去怨你爹,娘能给你吃稀饭已经不错了。”
小宝黯然叫道:“你就是怪爹!”他尚不明白人间世事,老母亲日日夜夜在咒老爹,他不知道老爹干下了什么坏事让老母亲这么伤心,老妇人一提起他爹,小宝就不说话了。拿起一只碗,匀了一碗煮饭闷中吭声地扒起来了。稀里糊鲁的把一碗煮饭灌进肚子里,他又准备添第二碗老妇人冷冷地道:“少吃点。晚上还有一顿呢!”小宝气的把碗一扔,站在那里猛生闷气。
突然――有人朗声一笑,道:“嫂子,饭总要让孩子吃饱……”话声一落在这对母于耳里,那老妇人和小宝全都悚然一惊,他们住在这里已有多年,没人会来看她们母子。
今天突然有人叫这老妇人嫂子,怎不令这老妇人惊慌失措,她急忙理了理蓬乱的发丝,走出门外。
彭伯清是她认识的人,八爷陌生的不认识的,她急忙恭声:“彭爷……”她一拉宝儿的个手,道:“快叫叔叔。”
小宝挺乖巧,眼里虽有畏缩,还是低声道:“彭叔叔。”
彭伯清淡淡一笑,摸了摸小宝的头。道:“嫂子,神龙族兄弟已找寻你们多年,谁也没有想到你们会在这里,这些日子兄弟全关心你们的生活!”
他说的真实诚恳,老妇人也十分感动,道:“彭爷,我知道你们兄弟是关心我们母子,可是我家那个死鬼老刘也太不争气,活了大半辈子,还去弄女人,不但丢尽了你们兄弟的脸,连我都没脸见人,所以才带着小宝躲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
彭伯清苦笑道:“我了解,嫂子,见见八爷,他是我们神龙族的新霸子,他关心嫂子,也关心老刘那段悬案,所以才来祭拜一番……”
老妇人眼里含着泪水,神龙旅的霸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想不到为了自己的鬼丈夫,亲自来了,她连忙道:“八爷。”
八爷点点头,道:“彭伯清,叫兄弟接他们母子下山,供小宝念书,刘兄弟虽然死了,对他的家人一样要照顾!”
彭伯清嗯了一声道:“会的。”
那老妇人泣声道:“八爷,谢谢你老的好意照顾,我还是守在这里的好,老刘是土丘一个,如果离开,往后他的坟都找不着了。”
八爷一怔,道:“怎么没墓碑!”
他终于发现老刘的坟头虽然野草漫漫,却无些丝毫标志。若不是这老妇人守在这里,真的无法辨认这块坟地。
彭伯清讶异的道:“从前我们以神龙旅的名义立了一块……”
小宝双眼红红的,大声道:“彭叔叔,爹那块碑不立还好,立上后,我们这里便来了一大批人将爹的碑拆了,说要爹的尸体抛尸荒野喂野狗。我和娘求他们……”
彭伯清一听怒声道:“谁干的……”
老妇人颤抖道:“金愧!”
彭伯清的神情变了,怒声道:“又是他……”
八爷脸色凝重的道:“彭伯清,砸碑挖坟是件人神共愤的事情,老刘虽有不是之处。七叔已给了他应得的惩罚,这个金愧抛坟挖骨,罪无可赦,我要见见这个人!”
彭伯清脸上杀机一涌,咬牙道:“他是金娘子的弟弟,一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八爷沉思道:“彭伯清,老刘之死是否有隐情!”
彭伯清一呆道:“这……”,武林大忌色为先,刘老四惹上金娘子,逼得神龙旅灰头土脸。连追究都说不出口,刘老四是个耿直的汉子,他到底有没有沾惹那个女人,彭伯清也不知道……八爷想了想道:“金娘子如今在何处?”
彭伯清凝重的道:“恶人城!”
八爷的眉头一皱,道:“道上传言恶人城是以十大恶人杜文羽为名。杜文羽出于此城,乡野便将这里叫成恶人之都,听说杜文羽从不出此城一步,凡入城者皆归附于他,而人人皆是为恶之徒,金娘子能在此城混下去,想必不是好人……”
彭伯清嘿嘿地道:“当然不是好人,只是…………”
八爷沉想道:“咱们进恶人城看看!”
彭伯清面有犹豫色的道:“八爷,恶人城不好惹。杜文羽更不好惹,咱们神龙旅犯不着和这个人为敌,听说,江湖之门九派的人全不愿招惹他……”
八爷冷笑道:“我们神龙旅是个正派的组合,遇上刘老四这档子事总不是件名誉的事,如果他是冤枉的,神龙旅有义务替他洗刷罪名,如果他真的干了那种事,那是他罪有应得,咱们还要向金娘子赔罪!”彭伯清嗯了一声道:“有道理……”
老妇人突然跪在地上道:“八爷,我家老刘是个什么样的人最清楚。他决不会是那种人,为了他,我和孩子永远抬不起头来见人,我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宝想,这孩子怎不能一辈见不得人……”
八爷扶起她道:“嫂子,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交待……”
给刘老四上上香,八爷算是尽了心意。
东魔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八爷接掌了神龙旅,南宫诚的眼睛瞎了。在东魔来说有忧有喜。八爷的行踪始终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恨司徒凌楚的爹,也恨八爷像极了他爹。
东魔杀人不轻易不自己动手,他总是想办法利用别人替自己除去心腹之患,八爷是他利用的人之一。东魔的仇人多,恨他的人也多。
白道的不饶他,黑道的不耻他,连恶人城的杜文羽都不太理他,表面上两人是同道,干的是黑道买卖,骨子里谁也不卖谁的帐。
东魔是个能极端忍耐的人,他明白道兄们对他的观感,他不急,他相信一定会有机会除去自己想除去的人。
如今,他看准了机会多他要利用神龙旅除去恶人城的城主杜文羽。
要神龙旅血拼恶人城,杜文羽并不那么简单,除非自己能把老疤送到杜文羽面前。神龙旅不会无缘无故的杀进恶人城,当然,杜文羽想要老疤的命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南宫诚的功夫太可怕了,不但杜文羽怕他。
东魔又可尝不怕他。
但,要对付一个眼睛刚瞎不久的老人就容易多了,东魔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要杀老疤,却要把帐算到杜文羽的头上,那唯一的办法是将老疤送到杜文羽的面前,这过程,东魔就要伤点脑筋了。
是夜――空中凝结着一股酷冷的寒意、霜霜冷雾缭绕在凄冷的空中。
南宫诚是位独居者,他卸下了神龙旅的重担,自己独居在小半仙的山头上的茅屋里。他除了日常饮食由神龙旅兄弟供应外,其余的他就是练功,他想以本身深厚的功力将眼疾的剧毒逼出。
寒夜里,他额头的额际汗珠滚滚而落,整个心神全贯注在意念中……但――就在这寒酷的冷夜里,茅屋的窗子居然启开了,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冲突而入,只见数十只鸽子蜂涌而般的涌入,一阵寒意也扑风而来。
南宫诚的身子机凛一颤,他仿佛已感觉出苗头不对了,鸽子的振翅声,叽叽喳喳的鸣声,使南宫城的听力大打折扣。他速的站起来,沉声道:“谁?”
这些鸽于不会无由而至,一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他不需判断即知道有人来了,但,屋里的人尚未出声,只有那些鸽子飞扑的声音。
南宫诚神色大变,单掌护胸,又喝道:“朋友,道上混的,场面跑的,有种来,有种去,留下名,做条汉子,这样鬼鬼崇崇、偷偷摸摸,即无胆,也没种,算是那条见不得人的道上兄弟!”
这番话又硬又损,有骨气,讲面子的人,断不会再装聋作哑。
但是,东魔是何许人?他皮厚、心毒,这点小场面还激怒不了他,他面上挂着一抹冷沉的笑意,始终没有吭声。
可是跟他同来的苟小飞,就没有他那么沉得住气了,他听了此言后,怒道:“死瞎子,我苟小飞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今天。是你死期,乖乖听话,你会少受点罪……”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东魔已冷声道:“你,苟小飞!”
他的声音一吐,南有诚的双耳已听得清楚,南宫诚有一种别人所没有的本领,任何人的名字或声音只要落进他的耳里,再也不会忘记。
东魔虽然仅仅说了三个宇,但,对一个记忆超强的人已足够了,他嘿嘿地道:“我不认识苟小飞是谁?想必是个后生小子。可是,刚才那位的声音,我不会陌生,如果我的听觉不差的话,你一定是东魔……”东魔心头大震,道:“老疤果然是个人物,隔了这么多年还听得出我的声音来,咱们青山不改细水长流,又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