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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剑红楼》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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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喇嘛沉声道:“以古、鸠二位师兄之能为,是圣上所深知的,老衲等不信会让那班叛逆得手?”

  乾隆点头道:“以朕之估计,相反的,成大功者,应是二位国师。”

  中间喇嘛道:“正是,圣上既然知道,老衲认为大内总领班石某人与许某人,不但有失责,且有与叛党勾结通谋之可能!”

  乾隆默然,右手重重地按在扶手上,又猛拍了一下。

  中间坐着的喇嘛又道:“老衲决非猜测之词,老衲断言,如无石、许二人暗中给与叛逆暗算机会,决不致此!”

  乾隆怒形于色,他不得不开口了:“三位国师不必再说,朕已派下霍天恩等三人去查,只要有凭据,石、许二人稍有意图不轨,朕必严厉处置!”

  中坐喇嘛叫道:“先谢过圣上,老衲敢再说一句:如只凭霍天恩等三人,绝对查不出事实真相……”

  乾隆真的动怒了,怒喝道:“却是为何?霍天恩等,安敢背朕之命?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中坐喇嘛缓缓地道:“请圣上息怒,石、许二人一向对老衲等外卑内怨,只知争功,尤其是对古鸠二位师兄一向不服气,圣上想必知道……”

  乾隆点头道:“这点,朕亦略有察觉,但争功不算坏事,同是为朕效力,谁有功,谁受赏,朕必公平论赏,这不能作为石、许二臣勾结叛逆之罪证!”

  中坐喇嘛续道:“还有一点,石、许二人每每仗恃和相庇护,由和相给与种种大权,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乾隆一听提到和坤,立即神色一变,截口道:“和坤爱卿,忠心耿耿,朕知之甚深,三位国师,联必查明事实,此时不须多所猜疑,免致意外之失……”

  他表示不耐烦了。

  中坐喇嘛大约已知不宜再多说下去了,住口不语。

  左首喇嘛又微动嘴皮,传声给他。

  他又叫道:“老衲等只知有圣上,不知有其他,请圣上明察,石、许二人是汉人,连霍天恩等也是汉人!”

  乾隆身形一震,反而一笑道:“国师错了,朕如不用汉人,本朝也就不会这样安稳如山了,汉人中,只有少数是叛逆,多数是效忠本朝的……”

  站起身来,摆手道:“三位国师,为了二位国师失手黄山,朕心至为不安,子夜潮也不看了,着即传旨驾幸扬州,早早了断此事,朕必使三位国师明白真相,朕躬决无偏袒。”

  三个喇嘛,原以为一提到“汉人”,必可攻皇上之心,而生杀人不见血的效果。

  不料,大失所望,总算皇上对他三人还算十分优渥,未加叱责,已够他三人哑口无言了。

  只好同声道:“是,遵旨。”

  一顶绿呢大轿,八个壮汉抬着,出了“相国府”,接着,前有八匹健马,后有十二骑,加上二辆碧油马车,簇拥着绿呢大轿直奔扬州,“相国府”的人,黑压压地跪在大厅至大门口拜送。

  如有人看到这个场面,便也可猜到“相国府”到了什么“贵客”啦。

  早有三骑黑马,先驰出“相国府”去了。

  马上三个黑色长衫老者,都是一式压到眉毛的遮阳风帽,纵辔加鞭,驰向杭州,再折向“于潜”,直穿“天目”而去。

  他们当然是霍天恩和乾隆口中的“天泽”、“天德”了。

  天泽姓曾,天德姓纪。

  他们的真正名字,是曾震天、霍天平、纪啸天。

  也即昔年黑道中有名的“四大天王”中的老大、老二、老三。

  老四“南天王”傅惊天不知下落。

  他三人,乃乾隆特选的“锦衣禁卫”三十六人的统领。

  他们每人手下有十二个下属。

  他三人因平时专司禁宫护卫之责,除了满族八旗共选出的“无敌铁卫”三十六人是由“三勇士”统率外,就要算他三人是日夜伴君王的红人。

  由于深得圣眷,日近天颜,夜宿禁宫,才得乾隆赐名,成了“天泽”、“天恩”、“天德”。

  以乾隆之多疑,满族亲王们的忌刻,岂能容忍他们汉人独邀天眷?

  反正对他们三人也是利用而已,豢养的守门狗,真正的心腹,该是“无敌铁卫”和“三勇士”,那才是真正的内苑贴身死党,却是由福康安带在身边,不知留在北京,抑是到了别处?现在不在乾隆身边。

  曾天泽因昔年一只左眼伤在戚长春的一指之下,对“丹心八友”有切骨深仇,才甘作鹰犬,因在白天,他为了掩饰,还在左眼上斜斜地扎了一块黑布,连左耳也包住了。

  前面就是“独松关”。

  老大曾天泽发话了:“老二,我想了半天,我们这一趟差事,是注定吃力不讨好,走亥字运,说不定会栽在这件事儿上!”

  霍天恩鹰目一闪,反问道:“老大根据哪方面?”

  曾天泽仰面道:“消息是由老石和老许一同具名的,发自黄山,只简单的报告古、鸠二人死于叛党之手,详情不明,连‘黄龙’、‘震山’、‘法海’等贼秃也没消息,此中就大有文章了。”

  闷着头的纪天德哼声道:“咱们也想过,咱们是夹在缝里,两边不讨好,可能第二次报告会有详细经过?”

  曾天泽苦笑着,好难看,哑然道:“但愿如此,以愚兄之判断,‘黄龙’等剩下的贼秃,只要没有死光,必然会向老头子打密报,好戏刚开场哩,我们还可见机行事,只是,我怕的是老石和老许来个灭口,弄得此次到黄山的贼秃悉数回老家去了,我们就惨了!”

  霍天恩道:“如以老石和老许的素行心性而说,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牵涉在内,那班贼秃是活该归位的。”

  曾天泽道:“天下事,很难说,我们一动身,相信那三个贼秃一定会向老头子乱咬人,一定不相信我们三人能据实查出全部真相。”

  纪天德道:“如确实证明是老石和老许牵涉在内的话,咱们怎么办?”

  霍天恩鹰目一闪,道:“论交情,咱们应站在老石和老许这一边,论利害关系,只有据实上报,咱们绝对要先立于不败之地,此时言之过早,不必担心!”

  曾天泽独目一瞪,哼哼道:“老二,你是故作糊涂,还是别有打算?”

  霍天恩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曾天泽厉声道:“老二,你明白,我们和姓戚的那班人是死对头是不?”

  霍天恩道:“这何须说?”

  曾天泽道:“好,既然我们和姓戚的是誓不两立,江湖上已无我们容身之地了,非依靠老头子不可,不止为了下半生的快活,也是为我们的利益打算。”

  霍天恩道:“老大,咱们又没有反对老头子的意思。”

  曾天泽独目一瞪道:“胡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既然蛇钻竹筒,走这条路,就必须全力为本身利益打算,一个原则,就是不让老头子对我们三人有任何不怕快,能得到他的宠信不变,我们才算赢了!”

  霍天恩道:“这何须多说?咱们尽力去做就是。”

  曾天泽道:“可是,我们这一趟,可能碰到绊脚石,一被绊倒,就爬不起来。”

  霍、纪二人同时一震,讶然道:“老大,有这么严重?”

  曾天泽哼道:“我们处于最尴尬的境地,一方面要讨好老头子,做到竭尽忠诚,而又势必得罪石、许二人,反之,又必使那些番秃怀恨,何况我们可能又要和戚长春他们面对面?不论哪一方面,我们都是一点错不得,一错就完了!”

  霍、纪二人大约也已觉得真正棘手,都蹙了眉。

  曾天泽道:“老三,你刚才既知我们已处身夹缝里,你有什么见解?”

  纪天德干笑道:“咱们可没老大想得那么多,又那么周详,我只觉得不妨看事行事,如是对石、许二人不利的,咱们就打落水狗,有利的,就站在一边,让那些番儿和石、许二人去硬碰,咱们落得坐山观虎斗……”

  曾天泽脱口大笑道:“对!如能得手,做他们做不到的事,以后就是我们三兄弟的出头日子了!”

  霍天恩点头道:“老大说的是,刚才咱忘了交代‘大黑’,要他和‘二金’注意他们的动静方向,比咱们三个人方便多了。”

  曾天泽道:“畜生到底不能同人比,何况是石、许二人,畜生只有被他们利用,你不该借给他们,以后少做这种利人损己的傻事。”

  霍天恩恨声道:“姓石的再三说好话,称兄道弟的,‘黄龙’贼秃又说可以利用它们传递消息,可以及时把捷报送到老头子面前,咱能不借吗?”

  曾天泽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是说以后,你得多注意这类事。”

  霍天恩与纪天德,纵马山径,夜色已深,准备在“独松关”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