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亭》金刀亭(230)
神龙略一沉吟道:“若是谷大侠甘心为少林寺插上一足只怕就不会错了。”
郭以昂笑了一笑,道:“谷某这一足是插定了的,只是阁下要记清楚一点,谷某之所以插足,并非为了少林门派!”
神龙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郭以昂顿了一顿,四下望了一眼,只见众僧都默不作声,望着自己与神龙,他此时也明白要想胜过神龙,实是毫无把握,即便要分上下,至少也是千招以后之事。
忽然他想到一事,忍不住开口说道:“方才阁下杀手连连,谷某招架得手忙脚乱,反倒将正事给忘了,现在想再请教阁下一事。”
神龙见他语气大是和缓,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何居心,但一时也不便再扳脸作色,只淡淡地道:“谷大侠请说。”
郭以昂点点头道:“那天山剑老,是阁下何人?”
神龙不料他又提起此事,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后沉吟了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在下与他,乃是忘年之交。”
郭以昂面上流过惊异之色,道:“那剑老一生行事淡泊之极,阁下岂会与之相交?”
神龙冷哼了一声,只是一言不发。郭以昂见他不答,改口又问道:“敢问那剑老此刻在何处隐逸?”
神龙双目一翻,两道神光一闪射出,他望着郭以昂,说道:“谷大侠与剑老是何关系,为何一再追问?”
郭以昂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谷某……我昔日欠他一段恩情,迄今不敢相忘。”
他脱口说出,忽然想起若是如此说,岂非公开说谷三木欠天山剑老的恩情,以讹传讹甚是不妥,但他话已出口,虽是察觉,也无法更改。
郭以昂心中思念,目光忍不住在老夫面上掠过。老夫对他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那神龙听他如此说,倒是露出一脸惊诧之色道:“剑老隐逸多年,谷大侠何时与他见过面?”
这天山剑老与金刀谷三木,倒是真的对过面、过了招,想不到郭以昂也与之有过关连,这时见神龙问话,郭以昂面上流露过相当复杂的神情,又叹了一口气道:“十三、四年之前的事,迄今犹仍历历在目。”
他们两人方才犹在作生死对拼,此刻提及故人,似乎将暴戾之气消去大半。
神龙等了一会,不见郭以昂接口说下去,他知必是有难言之隐,不便再说。郭以昂仰起头来,四下观望了一会,忽然开口道:“这少林寺之事,阁下准备如何善其后?”
神龙怔一怔,忽然哈哈一笑道:“少林罗汉阵已破,飞龙僧人也立将赶回西疆,目的既达,两下走开,不是立刻了结了么?”
少林天凡大师怒哼一声,插口说道:“罗汉大阵若非突遭毒雾迷害,岂会遭受瓦解之灾?施主以非物要挟飞龙群僧在先,下毒迷害在后,尚要扬言少林罗汉阵败散,贫僧虽理当再无嗔念,却也抑不住不平之心!”
神龙面色一沉,忽地回过身来,对那来自青海的黄衣神秘和尚沉声说道:“无尘,这少林和尚口口声声,说的什么下毒雾迷害,究竟是何经过,你快给我说出来!”
老夫一听,心中一松,原来这下毒雾的手段,乃非神龙所欲,纯为黄衣僧人自作主张。
黄衣僧人望着神龙,欲言又止,神龙双目一转,已经明白事情经过,登时怒容满面,道:“无尘,那玉牌呢?”
黄衣无尘僧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半晌方自怀中摸出那面飞龙玉令,随手一掷飞向神龙。
神龙虚空一把抓出,那玉令呼的飞向他的手中,他面色铁青,望了天凡大师一眼,道:“天凡大师,恕在下方才言出无礼,实是不明个中底细,在下这位同伴私作主张,大悖正道。今日之事在下立刻退出嵩山,理屈之处尚望大师担待一二!”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老夫心中暗思这神龙果有一代宗师之风,只不知来自青海的黄袍僧人究竟是何企图。
天凡大师似乎想不到神龙会说这种话,也不料事情解决得如此顺易,但又想到少林新遭大变,掌门归升,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呆在当地,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神龙见少林大师默然无语,也不再多说,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一十八位红衣飞龙僧人,对为首一僧沉声说道:“那日寺中赌赛之事,既蒙众位大师千里迢迢奔波至此,感激不尽,就此勾消前言,这飞龙玉令大师请收回去吧!”
说着将那一块玉牌交在为首红衣僧人手中。
那红衣僧人缓缓接过玉牌,低下头来望了一眼,忽然脸上流露出激动之色,冷冷一笑道:“施主安排一切,发号施令,贫僧等敢不从命,何言感谢之辞。倒是贫僧等要拜谢施主所赐,飞龙古寺数十载不出西疆,这一番进入中原,做的全是轰轰烈烈,令人万难置信之事,便是贫僧自等也不敢相信,今日回返西疆,待贫僧等好自闭门自省,想清楚后再亲自面向施主请教,拜谢!”
说完最后一字,大袖呼地一掷,轻轻一扬玉令,反身便向大厅门外行去,其余众僧一齐合什,鱼贯而行。
天凡大师微微一怔,那净元僧人一步跨上前来,低声说道:“师叔,便如此让他们离去么?”
天凡大师微微颔首说道:“事情始末已明,咱们也不必别生枝节……”
谈对之间,那十八僧人已走出大雄主殿,为首一僧缓缓转过身来,在厅外向内合什一礼,夜色苍茫之中,昏黄灯光自厅内透出,映在他的脸上,只见一脸全是肃然、无奈、激动之情,他行完一礼,转身便走下山去,十七僧人亦步亦趋,不多时便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