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296
董无奇收住了笑,望了白象国主一眼然后说道:“以施主之见如何?”
白象国主嗯了一声道:“亲闻中原天座三星、地煞……”忽然他的目光转到无奇手中长剑,他失声叫道:“啊,你――你该是天创先生吧!”董无奇微微一笑道:“贫道俗家原姓董,草字无奇!”
长安城,天下英雄大会,正在炽烈的争执着盟主大位人选的问题,由于齐天心行走江湖,做了许多漂亮仗义之举,江湖上好汉讲究恩怨分明,受人一丝恩惠,也必偿请报答,是以一些受过他救命或援手的好汉们,都固执地非齐天心当盟主不可,其中像山西天风牧场主益贤样,更是死硬的拥护者,不惜一切牺牲支持这洒洒似玉的公子哥儿。
然而甘兰道上的好汉,在马回回的领导之下,却是董其心的拥护者,丐帮蓝帮主和董其心渊源极深,对这沉稳如山、智若深海的小兄弟,早就从心里佩服,当然希望这小兄弟能够名扬四海。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蓝文侯想到当年丐帮兴旺之际,十侠威临天下,丐帮帮主一句话,江湖上好汉岂会再有第二句,如今十侠凋落,缅怀往昔,不由大起英雄垂暮之感。
英雄大会连续开了好几天,却仍是争执不下,那年高望重,说话最有分量的昆仑掌教飞天如来,眼见如果此事一个处理不善,一定会引起分裂,本来为谋团结而开会,如此大违原意,是以飞天如来暗自发愁,他虽心中愿放入地煞之子董其心崭露头角,可是不得不谨慎处理。
这一对杰出的堂兄弟,两人其实都没有膺任这大任的意图,可是拥护者却分成了两派,除了蓝文候而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在这时候,游洒的齐天心,正和庄玲并驾道游,欢乐的时光使他把什么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天心骄傲自负,可是对庄玲却是处处小心呵护。在洛阳,齐天心和庄玲正一起去逛李家珍玩店,庄玲虽则出身富家,可是陡然瞧见满屋珠光宝气,奇珍异宝,也不禁眼花目眩。
齐天心凑近庄玲耳边柔声道:“小玲,你爱什么就买什么,出手小了,须防别人说你小家气。”
庄玲两眼百忙之中回首白了天心一眼道:“我是小家气,你要大方摆阔,我偏偏要出你丑,却又怎的?”
齐天心轻轻拍拍她双肩轻轻道:“你要我出丑只管请便,我早就不在乎了,你可瞧瞧你自己,全身穿得多阔绰,别人在注意你哩!”
庄玲听他柔声说着,想到自己一向脾气不好,常常对这爱侣使小性子,他却从未发过脾气,心中不禁大感歉然,不自禁伸手握住天心右手,两人目光一对,相视会心一笑,店中众人见这少女如滨水白莲,明艳不可方物,男的也如临风玉树,英气翎翎,又见两人亲呢笑语,不由瞧得痴了。
庄玲笑道:“大哥,我说是说不过你,你瞧,这串珠子颗颗都一样大,圆得真是可爱,不知要值多少钱?”
齐天心道:“小玲,你就把这店中珠宝都当作是你自己的,自管取拿便是!”
庄玲吐吐舌道:“真的吗?我可要不了这许多。”
说话之间,庄玲又看中一只白玉雕马,唯妙唯肖生动之忧一只珊瑚精蜒,遍体鲜红似血,她每停下来瞧一样,齐天心一挥手,伙计便取下包起。
庄玲一路赏玩下去,李家珍玩店中奇珍异宝,搜罗之全可谓天下独步,而且店铺占地极广,就是走马看花,也须个把时后才能瞧完,那店后有供各处客人或是贩卖珠宝商人留店之所,更是豪华奢侈,不亚皇宫巨厦,庄玲直看得眼花缭乱,愈看愈觉名贵,那先前数经陈列之珍玩,和这后面的一比,倒是下品了。
庄玲心知愈看里面的愈是名贵,有些珍玩她已很喜欢卖下了,可是看到后来刚才卖的太不值得,她一个女孩家又不好意思去退,只有心一横,硬着头皮收下,只是在选择上更加小心了。
齐天心在旁看庄玲像孩子般的欢天喜地,一边批评一边选购,心中也十分高兴,东西买得多了,伙计跟了一大堆,哈腰择物随在后面,庄玲又买了一件汉王佩,看看身后一大堆伙计,心中不觉有点不好意思,斜眼白了天心一眼,只见他带笑伴在身旁,脸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庄玲心念一转,忽然想一个念头。
“如果我踉董其心在一块,他难道会纵容我这么乱花钱吗?他怎会像齐天心这般大方?”
她一想到其心这初恋的小情人,心中稍稍有些伤感,可是此刻伤感轻微,只是微微惋惜,因为她此刻在幸福之中,更主要的是她对齐天心的情感,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心。
庄玲轻轻叹口气道:“好的东西实在太多,我可不能太浪费了,大哥,咱们要节省些,不然用惯了钱,如果一旦没钱,怎好过日子?”
她这是自找台阶,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爱财爱宝,反倒是天心要如此逼她买,这掩耳盗铃想法,原是自己骗自己的作法,大凡女子都是如此,明明自己心中这般如此,可是口中却是另一回事,如是大家千金,那更是只有她的是了。
齐天心道:“我倒想过过没钱的日子,我常常看到一些人辛辛苦苦赚钱,当他赚到一个钱时,那份高兴真是动人。”
庄玲道:“别尽讨好人家,像你齐公子,平日用得惯了,如果一天没钱,我看你如何过法?”
她抬头一看,忽见架上一个方绒盒子,那盒子制作得十分精致,四角镶金,古意朴朴,不由取下打开一看,只见盒中放着一枚碧玉发银。
那些伙计见庄玲伸手拿那发权,都是神色紧张,生怕她失手摔落。庄玲自言自语道:“这玉银虽不错,可是式样却嫌太旧了些,倒是这盒子做得可爱。”
她顺手放回玉铁,忽然从后堂走出一人,年约三旬五六,生得英气勃勃,白面微髯。
那中年向齐、庄两人拱手道:“小可李剑方,不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齐天心供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店东,李家珍玩天下闻名,这位姑娘想要见识见识。”
李剑方道:“好说,好说,以阁下豪迈,人品风格,小可如不走眼,定是江湖上人人交口赞誉的齐公子。”
齐天心微微一笑,只觉那李剑方一脸正派,双目炯然有神,知他内功不弱。
李剑方瞧着庄玲手中所捧红绒盒道:“姑娘真好眼色,这是无价之宝。”
庄玲大奇,忍不住道:“这碧玉无半点杂色,虽是难得,可是比起你店中整块翡翠雕品,便要逊色多了,怎是无价之宝?”
李剑方道:“这是明皇贵妃杨玉环所用之物,普天之下,再难找出第二件玉环遗物。”
庄玲大感兴趣,问道:“你是说这玉钗杨贵妃用过来叙发吗?那……那可真难得。”
李剑方道:“这初相传当年杨玉环缢死马克坡军前,亲手交给明皇这玉银,以示生生世世永爱不渝,后来安禄山兵变平定,明皇每抚此钗,触物伤情,最后终于郁郁以终,这玉银尖端碧中透红,相传明皇每思贵妃,心痛不已,以此极刺胸,此物虽小,却饮过不少多情天子之血哩!”
他侃侃道来,庄玲听得津津有味,仔细瞧着那玉钗,忍不住又道:“这极头当真有血色,唉!想不到唐明皇如此多情,钡儿有灵,也该助明皇、贵妃天上相会,以诉相思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