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99
庄玲心一动,想起那少年说要到张家口外去,她故作思索想了想说道:“既然江湖上人都怀疑杜公公你藏了地图,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也算隐密的了,别人都能跟踪得到,我看……我……”
杜公公道:“小姐有何高见?”
庄玲道:“咱们不如远走高飞到关外或口北去。”
杜公公道:“对!对!小姐真好见识,咱们就到张家口去。”
他说完神秘一笑,庄玲俊脸一红,心中七上八下。
杜良笠盘算已定,便将行李搬到车上,打扮成一老儒生模样,庄玲忽发奇想对杜公公道:“我们避人耳目,杜公公你看我也着男装可好?”
杜公公对庄玲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当下笑眯眯道:“这个……这个小姐如着男装,天下哪有如此使美的少年郎君?”
庄玲华了一口,心中却甚是欢喜,马车走到市镇,庄玲果然买了一袭白衫,戴冠束襟,一派少年书生模样,杜公公瞧着又娇又俊的美丽小姐,一刻变成了潇洒风流少年,不由老怀大开,心中直乐。
鞭声尖影中,马车飞快向西而去,杜公公坐在车中,捧着一本《史记》,聚精会神地看着,有时口中不自禁地吟着,此刻他哪里还像一个仆人,直如一个饱学的老儒。
庄玲从蓬车窗口外眺,只见原野上青苗初抽,生意盎然,路旁树木不断后退,渐渐地离开那居住两年多的小茅屋和清澈见底的小溪,她不觉又有些关念起来。
她远眺了良久,不觉烦倦了,她推推正在看书的杜公公,想要找他东西南北地聊聊打发时间,杜公公正看得入神,竟然没有感觉。
她心中忽然有所悟,忖道:“杜公公文武均佳,为什么甘愿屈居人下,做一名仆人管家呢?难道父亲那么令你钦佩?”
她对父亲并无太深认识,自从她懂事以来,就觉父亲一年到头忙碌不已,而且甚是神秘,她忍不住向杜公公问道:“杜公公,你答应讲你的秘密结我听,现在旅途寂寞,正好解闷。”
杜良笠一惊收起书本道:“小姐,日后时间还多哩,路上灰尘大,小姐你不宜多开口,闭目养养神,前面就到市镇了。”
庄玲知他不肯讲,她心想总有办法磨得你这老头儿乖乖说出,那前面赶车的人敢情是饿坏了,连连催马疾行,快若飞驰。
两人一路西行,地势愈来愈是雄伟,这回投宿一家小客栈中,接近张家口不过是一回路程,杜良笠心中暗暗高兴,此行他时时刻刻留意,并未发觉可疑之人跟踪,至少可以安心住上一段时间,等庄玲再大得懂事一点,自己再潜回昔日庄上,定要将那藏宝之图寻得,只须找到宝藏,以庄玲小姐之敏悟,定可造就成一代女侠来。
庄玲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路,半月来已是心神交瘁,也顾不得客钱好不好,吃完饭便睡。
杜良笠在四周转了一阵,正待回房睡觉,忽然客栈门口争吵之声大起,那掌柜不断说着好话。杜良笠上前一瞧,只见门外立著两个少年,正跋扈不可一世地在找掌柜闹着。
一个少年道:“铁二弟,咱们看得起他,才到这破客栈来住,他竟将上房留给别人,我看干脆一把火烧了,咱们就在野外,也挣一口气!”
那被称为姓铁的少年阴森森道:“丘大哥,小弟正有此意。”
他俩人一唱一和,那掌柜也像是动气了,铁青着脸道:“你两位客人真的如此不讲道理?什么事总有一个先到,别人也是花钱来投宿的,难道就该让你吗?”
那姓丘的少年一言不发,劈面就是一个耳光,那掌柜被打得倒在地上,口喷鲜血不已,杜良笠实在忍耐不下,闪身出来道:“少年人怎可如此暴躁凶恶……”
他语来说完,那性丘的照样又是劈面一掌,杜良笠两手一对,只觉来势飘忽不已,竟然封之不住,他连退数步,对方掌势如附骨之扭,直往门面而来,杜良笠大骇,足跟运劲,倒窜数丈,这才脱出掌影范围。
那姓铁的少年冷冷道:“丘大哥,这老家伙仗着几手三脚猫,还想来管咱们闲事,大哥率性成全他吧!”
杜良笠又惊又怒,不住打量这两人路数,心中暗暗忖道:“这世界真反了不成,董其心小小年纪,竟然一掌击毙庄主,上次夜里那少隼一出手就打倒天山一鹰云若冰,目下这两人高不可测,根本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身法。
那姓丘的道:“好说!好说!”
上前便欲打发杜良笠。杜良笠运功布住全身,正在此时,一个老年儒生轻咳了一声,闪了出来。
他俩人见有人出现身旁,竟然未有感觉,心中不由大惊,只见那老年儒生睑上寒森得不带一丝表情。
杜良笠心道:“此人身法有若鬼魅,脸上罩着面具,分明是不愿别人识破原来面目。
那老年德生道:“两个小子,快替我滚。”
姓铁的冷冷道:“大哥,他叫咱们走开,你看怎样?”
姓丘的怒道:“老鬼是什么东西,二弟你瞧我的。”
姓铁的为人险沉,他见那老儒适才宛若凌空而来,心知此人不大好惹,便激姓丘的去试探老儒深浅。
姓丘的果然受激,他一掌直击老儒,那老儒轻描淡写一振衣袖,便将他攻击转了回去。老儒冷冷道:“你一个不行,两个人一起上。
姓丘的恼羞成怒,一招又攻了过来,姓铁的见老儒身法太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付的方法,正待招呼姓丘的溜走,忽见老儒一抖手,姓丘的倒退三步,身子转了两个圈,这才定住不倒。
老儒哈哈一笑道:“天下能挡住老夫一掌不倒的人倒不多见,冲着这点,你两个快替我滚。”
姓铁的一拖姓丘的,如飞而去,那老儒振振衣袖,神色流脱已极,也不理会杠良笠,踏着平步而去,也不见他起身势子,半刻消失在黑暗中,杜良笠心中狂呼道:“缩地成寸,缩地成寸,这老者是谁,这两个少年又是谁?”
他呆呆想了半天,此时月正中天,寒光洒地,杜良笠心中无限感慨,他虽练武数十年,在江湖上已属高手之列,可是方才一幕,不要说是那老儒,就是那两个少年,自己竟也递不进招,江湖之大,奇人异士真是层出不穷了。
他嗟叹了一会,想起那掌柜的还倒在地上,他上前待要救醒他,一摸身体冰凉,原来早已气绝多时,杜良笠心中甚是气愤,忖道:“那小子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竟也下此辣手,唉!天一亮闹起了人命官司,我们是远来之客,难免脱不了关系,还是一走了之。
他将掌柜的拖在一旁隐睛之处,自己再无心思睡觉,此地离张家口已近,数日之前他已打发那马车回去。等到天尚未明,便隔窗弹了几下,庄玲警觉爬起身来,只见杜公公神色凛重,叫她赶快起身一同施展轻功而去。
庄玲跟着杜良笠一阵狂赶,走了数十里路,这时天方破晓,天上云影变幻无方,太阳尚未出来,杜公公这才将昨夜之事说出。
庄玲忽问道:“那两个小子可有上次救我们那少年功力深吗?”
杜良笠想了想道:“只怕还比不上那少年。”
庄玲道:“照你说那老人岂不成神汕了?”
杜良笠道:“正是如此。江湖上盛传天下高手首推天座三星和地煞董无公,依我看来,那老者只怕就是这几位之一。”
庄玲正想答腔,忽然前面蹄声一起,两骑缓缓而来。杜良笠身在暗处,是以对迎面来的两人看得很是清楚,杜良笠只觉一震,悄悄拖着庄玲闪身枝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