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164
五人在外越走越快,他在圈里愈转愈快,转到后来身形已被五人游走之势所控,非跟着急步电旋,团团乱转,片刻之后,已自转的耳鸣眼花,头晕目眩,处此情景,不用说陈灵归等这般高手向他袭击,就是一般江湖武师随便出手一击,他也绝难躲过,势非当场送命不可!
正在危急当口,房门突响起癞叫化的一声大喝:“小要饭的找死?还不赶快停下来,静以待变!”
原来他虽然中了暗算,只不过是右腰左肋间两处穴道被点,一身功力仍在,经过一阵工夫,已慢慢恢复知觉,只是为晏兆明长剑所制,不敢强行挣扎,故而佯装昏迷,懒得开口说话,但两眼仍不时偷偷的注视当前形势,此刻一见蒲逸凡危殆情形,再也顾不得自己的生死,故而大声发话,喝言点破。
他平常说话,本就嗓门高敞,宛如洪钟大吕,此刻蓄意大喝,更似焦雷骤发,只听得在场之人,同时猛地心头一跳,陈灵归等人那么疾迅的奔行之势,竟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五人游走一停,蒲逸凡灵台玄朗,想起适才为敌所惑的情景,不由暗骂一声该死,人也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过刹那间的事,陈灵归想不到眼看就要得手之时,又被悍不畏死的癞叫化一言喝破,心头这份激怒,简直就无以复加,当下一声狞笑,望着癞叫化狠狠的瞪了一眼,吩咐晏兆明道:“晏院主,先把老花子武功废掉……”
蒲逸凡听得大吃一惊,截道:“你敢?”
话出口,人已闪身暴起,直向陈灵归扑去,他想擒住陈灵归,迫令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对癞叫化下手!那知他身形刚起,陈灵归人踪已杳,却从横里飞出一条红丝软带,向他颈上缠来,心知必是“玉蜂娘子”抽冷施袭,当下主意立变,暗道:“反正我只要挡住一人,谁也是一样!”
缩身落地,左手疾向软带腰抓去。
但他右手甫伸,红丝软带已捷如灵蛇,倏然翻转回去,同时一股强烈的劲风,又从右侧袭到,转眼看,只见“辣手红线”手舞钢索,已然指到腰间!正待伸手抓索,探臂还击,忽见焦五娘一挫腕,收势飘身,斜向左面闪去;接着一缕尖风,向他脑后“风符”穴点来,逼的他横退两步,才算避开。
蒲逸凡匆忙神光电扫,只见五人形似一朵梅花,自己被困中央,有如花心梅蕊;五人忽而绕身游走,忽而交叉行,互相填空补虚,彼此易位呼应。
这时他才知道人家已发动阵式变化,怪不得适才几招受袭是实,还击成虚,原来他们与自己近身而过之时,随手一招就走,待到自己出手还击,人家早已随着阵式演变,飘身退去,这一来,他们目标一致,自己却无一定对手,这样打下去,从有盖世武功,也是无纵发挥,时间一久,就是不为所伤,累也要累死,与其这么等着受伤,倒不如索性放手抢攻,看看能否冲出去……
他心中意念闪动,不过一霎之间,这时正好“笑面阎罗”徐寒武,手挥折扇欺来,蓦然一声大喝,施出“九宫隐迹”的奇奥身法,闪身疾上,左掌虚空一晃,右手却向徐寒武厉背击去。
他已料到身后必然有一跟踪施袭,未等招式递满,立即沉腕疾收,倏忽一个翻转,陡然离地二尺,半空中飞起一脚,直踢跟踪袭到的“独霸川中”郭玄奇,接着双掌一分,左右同时劈出,分向两侧交叉穿行的黄、焦二女劈山!
他这一击之势,分袭四人,出手虽有先后,但却奇快无比,看起来直似同时击出,直瞧得陈灵归神色激变,心头大惊,连锁阵式虽然未被冲破,但己方四人为势所迫,却不得不停下身来,各挥手中兵刃还击,这一来,本来灵活奥妙的阵式,无形中陷于停顿状态,威力大减、效用顿失。
蒲逸凡目睹此情,电光火石般的想道:“我只要照方抓药,再给他们一轮急攻快打,阵式定可破去!”
当下玄功默运,提气长啸,双掌齐出,手脚并用,施出师门“乾坤八式”的撒手绝学,配合“九宫隐迹”的奇妙身法,忽左忽右,倏前倏后的分向五人猛攻过去。
五人虽因阵式停顿减去不少威力,但各人俱身怀绝学,联合出手,威势仍然惊人,蒲逸凡要想脱阵而出,亦是难以办到;一时但见软带飘飞,钢索挥舞,因光闪闪,扇影点点,袭风似轮,拳势如雨,五人把蒲逸凡包在当中,围的密不透风展开一场惊心的联手合斗!……
激斗中,忽见“笑面阎罗”徐寒武陡然急攻三招,撒出漫天扇影,把蒲逸凡逼的退了两步,借势跃到陈灵归身边,偏头低低地附耳说了几句,陈灵归立时神色一变,接着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大喝好像突然暴裂的一声巨雷,震的人耳鼓作响,大家都不自主地敛劲收势,停下手来。
蒲逸凡见他们停手不攻,虽然知道此举定有阴谋,但一时却估不透弄什么玄虚,不禁怔怔地望着陈灵归,倒也不敢躁进抢攻,贸然出手。
陈灵归这时已敛去适才那种凶神恶煞的狰狞面容,只见他微微一笑,望着蒲逸凡和颜悦色说道:“阁下武功高明,老朽甚是佩服,不过阁下这种有失英雄本色的行径,实令老朽替你惋惜。”
他这几句话说得模模糊糊,含意不清,只听得蒲逸凡惑然不解,怔了一怔,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陈灵归手拂长髯,笑道:“阁下既不是丐帮门下,何必定要掩饰真相,以这身打扮见人,不觉着有些委屈么?”
蒲逸凡道:“那依你看我是什么人的门下?”
陈灵归呵呵一笑,朗声说道:“假如老朽眼睛不花,辣下可是姓普?”
此话一出,那站在左右两侧的“独霸川中”郭玄奇、“玉蜂娘子”花迎春,同时一声惊“咦”,神情似骇似怒,四目交投,一齐向他射来!
原来“笑面阎罗”徐寒武,经过适才一番激斗,从蒲逸凡施展身法上,已然瞧出眼前这个武功高不可测的小花子,就是数目之前,在那大厅中只身一剑,斗败自己同黄、郭两位院主的少年后生,那时他身带南奇“孤剑”,而现下自己一行来此,目的就在向南奇逼取“玄机遗谱”,是以借机告诉陈灵归。
此刻陈灵归一言道破小叫化子姓普,郭黄两人立时想起那夜大厅中一幕带伤受辱的往事,那得不骇怒交迸,惊“咦”出口。
蒲逸凡暗暗忖道:“自己矫装行藏既已为他识破,倒也不须再隐瞒。”
当下,剑眉一扬,冷然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姓普,你要怎样?”
尽管蒲逸凡冷言相对,陈灵归却是毫无怒意,闻言淡然一笑,心平气和的说道:“阁下既不是丐帮弟子,眼下之事就好办多了……”
话到此处,似是言未尽意,微微一顿后,接道:“彼此素来无仇无怨,倒也不一定硬要分出生死,只要阁下答应帮咱们一点小忙,我马上把齐帮主放掉!”
蒲逸凡听得猛然一怔,冲口问道:“此话当真?”。
陈灵归一正脸色,肃然答道:“咱们虽然是一群江湖草莽,但出道以来,还没有说过不算之话。”
蒲逸凡见他说话慢条斯理,仍没有说出是什么事情,心中恨不得他马上把癞叫化放掉,迫不及待的截断话头,急道:“什么事,快说!”
陈灵归见他这等心焦火急的神情,不觉微微一怔,暗道:“此人既非丐帮门下,看年龄也不是老花子的故旧至交,怎地对老花子生死之事,看的这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