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剑》115
三人现在心有所悟,求生之念顿炽,各自运集功劲,奋起全身之力,不约而同的双掌齐扬,向对面石壁猛推过去。
在三人想来,适才不过是下意识的信手挥掌,即能将壁内机关震动,此刻三人全力出手,力道何止数千斤?一定可以震裂石壁,带动机关,那知事实大谬不然,三人足可移岳撼山的千钧掌力到处,石壁却是纹风未动,丝毫无损,自己反因用力过猛震得腕骨生痛。
抬头望去,只见下降巨石,落势虽然极缓,但却愈落愈低,已自快要碰到头上,心知今霄无法逃过劫难,无我大师不禁黯然一叹,喟然说道:“两位二十多年不涉江湖,贫僧晚近也才履尘世,想不到我们三人,未死于昔年的阵仗之上,今霄却同时埋骨在这陷阱之中,唉!……”
管云彤、瀛壶钓翁听得无我大师喟叹之言,也不禁同声一叹,接道:“看来生死之事,倒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三人虽已自知难逃此劫,但天赋的求生本能,却使他们不愿束手等毙,当下各运真气,三人六掌向上一举,托住那缓缓下落的巨石。
那巨石下落之势虽然极为缓慢,但却沉重无比,三人用尽了平生之力,仍无法托住下落巨石。
不知不觉间,三人齐随那巨石下落之势蹲了下去。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工夫,三人已由蹲变躺,仰面卧倒下来。
这时,瀛壶钓翁因双手托石。火摺早已丢熄,阱内一片黑暗。
夜暗中,三人自知生望已绝,索性松开双手,不再挣扎,静躺仰卧,闭目等死……
那知过了一刻时间,仍不觉那巨石压落身上,不禁暗感奇怪,无我大师抬臂摸去,只觉巨石已自动停住下降之势,相距身子,不过两寸左右。当下暗自想道:“这石壁离身不过二寸,身不能翻,腿不能曲,敌人不需另加杀手,就这么躺上个十天半月,只怕饿……”
心念未息,忽闻头顶一面石壁,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凝神一听,觉出那石在左右移动。
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轻声道:“不知三位受伤没有?能不能自行脱困出来?”
话虽只有两句,但听在管云彤、瀛壶钓翁的耳中,却不由猛的一怔,暗道:“听这话的声音,不就是先前在那大殿之中,暗中维护自己的那个女人吗?听她说话的语意,以及此时来到此地的动机,多半是来援救自己三人无疑。只是既然存心相救,为什么不把那方巨石弄开?硬要我们自行脱身出去呢……?”
两人心中思之不透,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无我大师因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一时更判不出她的用意何在,自也不便贸然作答,轻举妄动。
那女人见良久得不到回答,也听不到有何动静,似是想到了三人心中对她存有疑念,忽的正声说道:“我来此不过想救三位出险,并无丝毫恶意,三位如信得过我,请全力顶上压石板自行脱身出来……”
她微微一顿后,接着说道:“操纵这巨石的机关,就在我傍身左近,把它移去,不过举手之劳,但因上面另有埋伏,如此一来,势必惊动上面埋伏之人,那时不但三位无法离得此地,就连我也要困在这里了!”
她这一说明原委,管云彤、瀛壶钓翁心中疑虑顿消,立即聚精会神,筹思脱身之法。
三人各将本身真力,凝聚掌心,按着地面徐徐挺伸,一分一寸的向上移动。陷阱不过丈余见方,但三人顶开上压石板,时间费了很久不说,人也累得微微发喘,满身是汗。
怪事发生了,就在他们顶开上压石板五、六尺时,原来光滑如镜的石壁,忽然“呀”的一声,裂开了一个小门,门中射进来一些微弱的光亮,并又响起了方才那女人的声音,道:“请三位循通道小门出来,由此前行,便可脱险!”
三人依次进入了通道,循声向前走去。
管云彤因对那女人另怀疑念,有心看看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是以刚一脱身出来,便不顾本身劳累,立时凝神细看。
目光到处,但见移开石壁的通道中,丈许处站着一个面罩黑纱,手擎火摺,身着藏青服色的女人。
这女人除了面上多了层黑纱外,不论是身材,眼色,以及说话的音调,无一不与先前在那大殿之中,不愿以真面目见示的人相同。
管云彤定了定神,暗暗忖道:“这女人先前在那大殿中,暗中维护自己与瀛壶钓翁,现下又来此地援救自己三人,以这两般事情看来,自然是非敌,只是他不愿露出庐山真面……”
意念末已,脑际突然掠起二十年前一幕往事,不觉心中一凛,暗自说道:“但愿此人不要是她,若果真是她的话,这笔恩仇情怨,纵是倾尽三江四海之水,只怕也无法洗涤清楚了!”
忽听无我大师轻宣一声佛号,道“多蒙女施主相救,大恩不敢言报……”
那女人未待他把话说完,立时接口道:“救危济难,人所当为,老禅师言重了!”
无我大师言未尽意,合掌当胸,继续说道:“女施主不愿以宝像见示,谅来必有隐衷,贫僧等自不便细问,不过老朽有几句不识进退之言,望女施主容我直言下去,并望女施主回答一言半语,以释心头疑念。”
那女人略一沉吟,正声说道:“只要不涉及我出身来历,小女子知无不言。”
无我大师道:“神蛛教虽然远处西陲,但教中规律,贫僧倒也有个耳闻,据老衲所知,教下从无巾帼人物……”
说到这儿,忽的长周微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在筹思下旬,微微顿后,又接口说道:“女施主既能来神蛛教机关重地中救我等,纵非教下弟子,亦必与神蛛教有密切关连,此中原委,女施主可能为贫僧等一道吗?”
他这番话,似是触动了那女人的隐衷,自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沉默了半晌,才喟然一叹道:“此中原委,说出来本无不可,只是说来话长,眼下时地不宜,而且三位走后,我还有要事待办,错开今霄,异日有缘得遇禅师佛驾,自当坦诚相告,并望老禅师……”
她似是有所乞求,但又似心有顾忌,倏而住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