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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剑》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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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狗虽然只是个畜牲,长年仰人鼻息,供人驱使,但还有癞叫化来维护它……

  自己呢?师父,师叔都被仇家害死了,唯一的一个亲人――李兰倩师妹,也是生死莫卜,下落不明……

  想着想着,不禁望了癞叫化和黄狗一眼,只见黄狗匍匐在癞叫化身边,一动不动,宛如幼儿偎着慈母,癞叫化两手不停在它身上按揉,抚摸……

  蒲逸凡目睹癞叫化与黄狗的依依之情,亲热之状,只觉得自己有如水上飘萍,无靠无依!比起眼前的一人一狗来,他们是幸福得多了……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黯然神伤不已!

  俄倾又想道:“癞叫化一身武功高得出奇,癖性也怪得可以,言谈举止,无不异同常人,此刻在这荒郊野地出现,只怕不是无因而来。我何不设个法子,前去摸摸他的底细,探探他的意向……”

  心念一动,立时大步走到癞叫化身边,双手一揖,欠身说道:“晚辈一时收势不住,误伤了老前辈爱犬,现在当面请罪,领受责罚!”

  癞叫化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蒲逸凡一眼,又自低下头去,理也不理,却对黄狗说道:“黄郎,野小子陪罪来了,你看我是一掌把他打死?还是让他受点活罪?”

  黄郎似是懂得他的语意,闻言抬起头来,两眼盯着蒲逸凡一瞬不瞬,看了一会又转过头去,望着癞叫化把头摇了两摇,又点了两点。

  癞叫化也跟着把头点了两下,神光掠了掠蒲逸凡,他那满是污垢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异样光彩,接着双眉一皱,闭目沉思起来。

  蒲逸凡人虽聪敏,却想不出眼前这一人一畜竟在搞什么名堂,更不知癞叫化怎样处置自己?

  癞叫化忽然双眼一睁,神光暴射,嘴角一动,似欲说话,蒲逸凡忽然触动灵机,抢口恭声问道:“晚辈北岳蒲逸凡,不知老前辈怎样称呼?”

  癞叫化冷声接道:“野小子,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你先自报姓名,再来问我,是不是想借词套点交情,把打伤我黄郎之事,岔过了事?”

  说话之间,人已站了起来,脸色陡然一沉,怒声又道:“黄郎告诉我,你适才打它一掌,只用了两成力道,看在你下手不狠的份上,死罪免了,活罪却是难饶!”

  右手一抬,口中同时喊道:“野小子,你也尝尝挨打的味道如何?”话落同时,黑竹棍已当胸点到!

  二人距离本就不远,癞叫化出手又快,蒲逸凡但见黑影一闪,棍头已触胸前,心知这招万难躲过,索性不避不闪,双眼一合,闭目等死,口中却大笑说道:“老前辈好快的手法,晚辈今天临死也算开了眼界!”

  癞叫化竹棍点出,以为对方定然有撤身退避,那知棍头已触前胸,蒲逸凡却是不闪不让,挺身受死,事出意外,不觉一惊,当下挫腕收棍,后退了两步,以奇异的目光看了蒲逸凡两眼,随即大喝一声道:“好小子,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还会放赖,癞叫化一向说一不二,我讲过免掉你死罪,你就想死也死不了!”

  话完意动,身形一闪,欺到蒲逸凡身侧,左手疾伸,扣住了蒲逸凡右腕脉门,道:“野小子,癞叫化要你受点活罪,吃吃苦头!”

  蒲逸凡闻言淡淡一笑,朗声说道:“死也不怕,还怕什么活罪?老前辈只管动手,晚辈绝不皱一皱眉头!”

  原来,他早已看出癞叫化是个至情至性的风尘奇人,自己虽然打伤了他的爱犬,他也绝不会对一个后生小辈下重手,了不得责骂一顿完事,故而此刻被他扣住脉腕,仍是昂然不惧朗声发话。

  癞叫化见他昂然不惧的神情,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子年纪既青,武功又好,而且宅心仁厚,心思灵巧,尤其这临死不惧的胆识,更是教人心折,不知是那个门下?要是我癞叫化有这样一个徒弟该多好!……”

  意念及此,怜才之心忽动。但刹那间又问起另一个念头,暗忖:“这小子是不是光嘴皮子硬,骨头软?我得先试试他再说!”扣住他右腕脉门的左手,暗中五指加力,眼神却凝注他的脸上,观察变化!

  蒲逸凡何等灵巧,知道癞叫化正在试自己的斤两,虽然腕脉被他扣死,逆血上升,一条右臂,好像筋断骨折一样疼痛难忍,但脸上却不露半点痛苦乞怜之色,当下剑眉一轩,忍痛大笑道:“老前辈这么看得起晚辈,慢说一点皮肉之苦,就是断去一条手臂,又有何惧!”

  癞叫化仍是凝神注目,五指徐徐加力,片刻之后,蒲逸凡已是脸色泛白,满面汗水,右半边身子,几乎痛得快要裂开,但仍是咬牙苦撑,连哼也不哼!

  癞叫化似已看得心中不忍,忽然把手一松,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挟着蒲逸凡的右肩,道:“好小子,算你有种!”顿下来思索了一会,突然怒叱一声,道:“不行不行!你把我的黄郎打得嘴里吐血,我也得把你打出点明伤来不可!”

  右手一扬,劈头就是一棍!敢情这一棍不但出手很重,而且敲中了“华盖”要穴,但听砰然一声脆响,蒲逸凡只觉得头顶有如锤击一般,当场晕倒地上!

  癞叫化一棍把蒲逸凡打倒,犹似余怒未消,接着手足并用,拳脚交加,把蒲逸凡头上脚下,前胸后背,打得伤痕累累,直到他倒在地上乱翻乱滚了一阵,不能动弹之后,才自停下手来,咧嘴向旁边的黄郎说道:“这小子包裹里有银子,你拿去弄点吃的来。记着,别忘了带酒!”

  癞叫化等黄郎去远,又四下里望了一阵,转身走到蒲逸凡身边,蹲下身子,探手入怀,摸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红色药丸,喂入蒲逸凡的嘴内以后,才仿佛完成了一桩心事似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满布污垢的脸上,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黄郎口衔着蒲逸凡的包裹,匆匆的跑了回来,状极惊慌地站在癞叫化身边,连连把头直摇。

  癞叫化见黄郎去而复返,不禁疑惑地问道:“这小子的包裹中没有银子吗?”

  黄郎把头摆了两下,点了两点。

  癞叫化又不解地问道:“既然有银子,为什么不买东西回来?难道你去了这久,在附近连一个卖吃食的地方都没找到吗?”

  黄郎又把头摇了两下。

  癞叫化问它这也摇头,那也摆脑,心中似乎有气,叱声说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为了什么?还不赶快告诉我,小心打烂你的皮!”右手竹棍一举,似欲要打的样子!

  黄郎吓得“汪”的一声嘴巴一张,包裹落地。两眼望着癞叫化,用前腿指了两下地上的包裹,又转过身去,朝来路上“汪汪汪……”连声乱叫!

  癞叫化这下似明白了它的意思,顺手拾起地上的包裹,走到黄郎身边,一面用手抚摸着它的头,一面问道:“是不是包裹里面有什么宝物?你去买东西刚打开就给人发现了。那发现之人不但武功很高,而且是个坏蛋;你怕他出手抢劫,打他不过,连忙收好包裹,赶快跑回来是也不是?”

  黄郎连连点头,癞叫化望着手中的包裹出了神,又吩咐它道:“这小子包中既有宝物,你还是拿去还他,不要等他醒来之后,还说我们暗中偷他的东西!”

  黄郎用口衔过癞叫化手中的包裹,依言走到蒲逸凡身边,还原之后,又走了回来,站在癞叫化旁边,向来路上连声吠叫。

  癞叫化朝黄郎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说发现宝物的人,已经在后面跟来了是不是?你看出一共有几个人?”

  黄郎把头点了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