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很长,而且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我们的狗很多,吃得也很多。我们的雪橇不可能将春天到来之前所需要的东西都带上,我们必须在河水解冻之前赶回来,因此我们将带去的食物藏在了沿途各个地方,这样不但可以减轻雪橇的负重,而且在回来的路上还不至于挨饿。在麦克凯斯申住着三个人,在他们附近,我们也建了一个粮窖,同样在梅奥我们又建了一个粮窖,在那里的打猎营地上住着十二个佩里人,他们是翻过南方的分水岭到达那个地方的。从此以后,我们继续向东出发,一路上再也没有看见过一个人,那里只有沉睡的河流、静静的森林和北方寂静的雪野。正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条路很长,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有时候,经过一天的艰苦跋涉,我们也走不过八英哩,或者是十英哩。晚上,我们都睡得像死人一样。他们即使做梦也没有一次梦到过我是纳斯,阿卡坦的头领,要为过去的事情报仇雪耻。
“我们这时候建的粮窖很小,而到了夜间,我会毫不费力地再顺着我们开过的路线回到那里,将粮窖做些改变,让人看上去以为那些粮食是被狼獾偷走了。另外,在那种容易失足落水的河段,水势非常凶猛,冰只是薄薄地结在河水表面,因为下面的冰层很容易被河水冲走。就在这么一个地方,我赶的雪橇和狗一起掉进了冰窟窿里。对于他和恩卡来说,这是一起非常倒霉的意外。那架雪橇上拖着很多粮食,狗也最强壮。可是,他却大笑起来,因为他的生命力非常旺盛,以后他只能给剩下的那些狗喂一点儿粮食,直到我们切断它们的挽具,将它们一个接一个拖出来,把它们喂给它们的同伴。他说,这样我们回家的时候会很轻松,我们可以一路步行从这个粮窖吃到另一个粮窖,再也用不着狗和雪橇了。这是真的,因为我们的粮食非常紧张。一个晚上,当我们到达那个堆满黄金和白骨、被人诅咒的地方,最后一条狗也死在了挽具里。
“我们到的那个地方——地图上画得很正确——它位于群山的中心,我们必须在一座分水岭的峭壁上凿出一些冰梯。我们希望分水岭后面是一片山谷,可是不是山谷,只有一片雪野伸向远方,平坦得好像一个巨大的收割后的平原,一座座山峰环绕在我们四周,它们雪白的峰顶直插云霄。在那片本来应该是山谷,却是奇异的平原上,大地和积雪一起向下沉去,似乎要一直沉进大地的心脏。如果我们没有做过水手,看见眼前这的一切,我们一定会头晕目眩,可是我们站在那个令人目眩的山崖上,只是竭力想找出一条下山的路。在山峰的一侧,而且只有这一侧的峭壁是逐渐向下倾斜的,不过还是陡得仿佛被狂风掀起的甲板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斜坡会是这样,可它就是这样。
“‘这是地狱的入口,’他说,‘让我们走下去吧。’于是,我们走了下去。
“在斜坡底部有一座小木屋,那是从前到这里的人用从山上滚下来的木头建造的。这是一座很破旧的木屋,因为在不同时间到达这里的人,最后都孤独地死在了这座木屋里。在几块桦树皮上,我们读到了他们最后的留言和诅咒。一个人死于败血病,另一个人是由于他的同伴抢走了他最后的粮食和弹药然后偷偷逃走,导致他死亡,第三个人是被一头脸上光秃秃的灰熊拍伤后死掉的,第四个人到处寻找猎物,可是最后还是饿死了——大概都是这样。他们不愿丢下那些金子,最后只能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死在了金子旁边。他们找到的那些毫无价值的金子,堆得小木屋的地板黄灿灿的,正像是人们在梦里看到的情景。
“不过,那个被我远远引到这里来的男人,他的心还是很平静的,头脑也很清醒。
“‘我们没有东西吃了,’他说,‘我们只能看看这些金子,看清楚它们从哪儿来,到底有多少,然后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它迷惑了我们的眼睛,使我们失去理智。沿着这条路线,我们将来还是要回来的,那时候多带些粮食,那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于是,我们察看了那个大矿脉,它好像一条血脉贯穿了整个矿壁。然后,我们测量了一下这座金矿,又从上到下画出它的走向,然后钉下一些树桩,并在树上刻了一些字迹,作为它属于我们的标记。这时候,由于没有吃东西,我们的膝盖在发抖,肚子非常难受,我们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最后,我们爬上那个巨大的峭壁,转身走上了回来的路。
“最后那段路,我们两个人一直扶着恩卡向前走,我们常常摔倒,但终于走到了藏粮食的粮窖那里。看吧,那里已经再也没有粮食了。我做得很不错,因为他认为是狼獾偷走了我们的粮食,他咒骂着那些狼獾也咒骂着他的神。可是,恩卡是个勇敢的女人,她面带微笑,把她的手放进他的手里。我转过身去,竭力克制住自己。
“‘我们在火边休息一会儿吧,’她说,‘等到早上再走。我们可以割掉鹿皮鞋,吃下去增加一些力气。’于是,我们割下鹿皮鞋的高统,切成一条一条,将它们煮了大半夜,以便我们能够嚼碎它们吞下去。早上的时候,我们说起了我们会遇到的各种可能。走到下一个粮窖还需要五天的路程,可是我们不可能坚持到那儿。我们必须找到一些猎物。
“‘我们去走走,打些猎物。’他说。
“‘对,’我说,‘我们去走走,打些猎物。’
“于是,他决定让恩卡留在火边,保存体力。我们一起出发了,他去寻找驼鹿,而我去我挪过的粮窖那儿。不过,我只吃了一点儿东西,免得他们看出我还很强壮。在那天晚上,他摔倒了很多次,然后才回到我们的营地。至于我,也装出非常虚弱的样子,常常被我的雪鞋绊倒,好像每迈出一步都可能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步。后来,我们把鹿皮鞋全都吃了,增加了一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