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针》50
这根铁丝当然是发动铜盒威力的机关,孙玉麟见闻甚广,眼力高明。
一望之下,已知道必定是爆炸力绝强的火器。若是在井中爆炸,莫说是井内之人,就连这一口深井亦得崩坍。
他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抓住那根绳索,便叫黄华缚住自己,然后把她吊上井外。
黄华第一句话就问道:“这绳子可有什么不妥么?”
孙玉麟道:“你也曾涉历江湖,可看得出这个铜盒的用意么?”
黄华见了,面色大变,额上沁出了冷汗,道:“幸亏你及时阻止了我,如若不然,我们这会儿已经粉身碎骨了!”
孙玉麟道:“这宗火器,威力必定奇大,我们还是把绳索放回去,让许氏夫妇尝尝味道。”
黄华没有作声,孙玉麟却没有把绳索放回去,反而动手去拆那个铜盒。
她大吃一惊,道:“别动!这玩艺儿太危险了。”
孙玉麟道:“别怕!我懂得这一门学问。”
黄华道:“你不是说用来收拾许氏夫妇么?”
孙玉麟苦笑一下,道:“要害死他们不难,但你目下穴道受制,即使咱们不顾信义,也是有所未能。”
艳女冠黄华心中大为甜蜜受用,道:“原来你当真心中有我?
我还以为你是吃饱之后飞掉的薄幸郎呢?我告诉你,许公强已经解开了我的穴道。”
孙玉麟讶然望她一眼,但随即专心拆那铜盒,口中说道:“就算你们穴道未曾受制,你又有何打算?”
黄华道:“那个老色狼,拼命在我身上揩油占便宜,可恶之至!你如果出手加害他们,我是完全赞成支持。”
孙玉麟道:“现在只要把这根铁丝,缩回原来位置,就没有危险了。”
黄华听得提心吊胆,道:“假如爆炸起来,我们都尸身无存,唉!我弄它干什么?留给许公强他们受用不好么?”
孙玉麟没有做声,他小心翼翼地把铁丝石角上弄脱,然后推回盒内,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环在外面。
当他推那铁丝之时,显然很是紧张。
因此使得黄华更加害怕,可是骑虎之势已成,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捱时间。
孙玉麟收起铜盒,道:“好啦!咱们走吧!”
黄华道:“你不理许公强么?”
孙玉麟道:“你真傻,许公强是老狐狸,凶狡无比。你施展美人计,对他这等老奸巨猾来说,全无用处,我敢担保,你的安全尚有问题。”
黄华当下凝神运气,转眼间面色一变,道:“真是可恶的老狐狸,但是你如何敢断定他,必定不会放过我呢?”
孙玉麟道:“要知此人反正已有不仁不义之名,他何必与你当真?反正他逃出来之后,找个机会去见你,又可乘机大占便宜,然后在你不知不觉中,解去你的穴道禁制。”
黄华恨恨的骂了一声,脑海中少起许公强那副老淫虫之态,拿来一比眼前英挺俊拔的孙玉麟,顿时觉得如果被许公强搂在怀中轻薄或蹂躏的话,实在是极为恶心之事。
孙玉麟突然一手拦腰抱起黄华,迅即跃上钟楼,刚刚躲好,只听井栏上“哒”的一声。
两人居高临下,望得真切,只见一只钢爪,抓住井栏。转眼间一道人影冒了出来,纵起甚高,一面舞杖护住全身,防范有人
此人乃无影杖扈大娘,她落地四望一眼,见无人影,便伸杖在井栏上晃了两下,许公强便上跃出来。
他们收起飞抓长索,随即匆匆奔出院外,转瞬间,已隐没在堡中不知哪一间屋字之内。
黄华道:“你真是高明得很,早就猜到他们另有出井之法,决计不会去动那条绳索。”
孙玉磷道:“这道理本很浅显,但不瞒你说,当时我竟没有想及。不过幸好我们被迫不能布置陷饼,不然的话,既徒功无功,又授他以背信的口实。”
此时心情略觉轻松,因此他可就感觉到这个妖媚女子,那丰满的身体,所发射的魅力了。
目下他们已不是漠不相关的陌生人,而是曾经发生过肉体关系,又一同经历地生死患难。
所以孙玉麟不必对她保持任何距离,他大可以恣纵已意,随便轻薄她。
他事实上也这样做了,因为她那件外衣之下的肉体,实在是太令人心动情荡,使人燃起了情欲的火焰。
黄华不但没有推拒,还向他挑逗。
两人在钟楼上,搂作一团。正当这热情如火,一触即发之时,孙玉麟突然完全停止了动作,侧耳延颈,似是听见了可异的声响。
黄华吃了一惊,也不敢动弹。
孙玉麟其实没有听到半点响动,只是由于他忽然想起,自己目下这等行为,正是坠向情欲深渊的预兆。
他凛然忖道:“不好了!我并非天生忠义正直之人,我的一切行为,还能合乎侠义之道,乃是全靠修养功夫。假如陷入了情欲深渊,那一点点修养,登时化为乌有,很可能就在侠榜上除名了。
想是这么想,但黄华的迫人魅力,仍然使他心猿意马,舍不得遽尔就不再接的她。
他的理智和欲望,在心胸中猛烈地搏斗,他自己也想不到克制工夫这么强,居然能静躺不动。
过了一会,黄华轻轻道:“是不是那个装置铜盒想炸死你的对头来了?”
孙玉麟先是摇摇头,旋又点头道:“大概是他吧?他存心想炸死我们,那是假定咱们能逃出那间石室的话,但无论如何,他都须比旁人早来一步,以便收回那只铜盒。”
他冷笑一下,又道:“他到此处之时,一看这珍贵无比的火器,已经失了踪,必定表现很精彩。”
黄华道:“你认为那人是谁?”
“蒙师爷”三个字都差点出口了,孙玉鳞终于咽回这个人名,说道:“涉嫌的人不止一个,我须得慢慢的查。”
黄华见他不肯说,便默然寻思。
忽然吓一跳,忖道:“其实他也是欺负我的嫌疑人之一,因为他居然能找到那间石室。至于他与许公强勾心斗角的那一幕,可能是真,亦可能是假。”
如果孙玉麟真是把她武功制住,又剥光她衣服之人,则虽然他们有过不寻常的关系,可是黄华的安全,仍然未有保障。他也许要等有利时机,才利用这特殊关系,使她为他而胡涂牺牲。
孙玉麟于沉思中醒来,道:“我们往那边挪过去一点,这样人家在西北角的高处,就望不见我们了。”
“我目下不能离开,必须等到各路人马都到了之后,方能出去,这时才取回你的衣服。”
黄华道:“真是羞死人了,我猜大家都晓得我被人剥得精光
孙玉麟道:“是的!现在我们别谈话,以免耳目受到影响,被人加以暗算了!”
他比一个手势,道:“只须这样子一个铜匣,我们就得粉身碎骨,与这座钟楼一同化作飞灰。”
黄华打了一个寒噤,果然不敢做声。而先前的欲火绮念,亦由于这紧张危险的现实,化为乌有。
过了许久,才听到纷沓的脚步声,孙、黄二人,都露出紧张而又宽慰的神情,真是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