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绝刀》93
第八章 毒门神丹
“鬼”倒底有没有?
这个问题正如哲学上其他问题如:宇宙是否永恒?是有限抑无限?最初从何而来?难道有“神”创造?为什么?
自古以来这些问题存在人间迄至今口,尚未解决。
“鬼”有与没有亦无定论。
如果换一个问法,人类除肉体外是否有灵魂?
我看这个问题既含糊笼统又不具意义。除非你问人类的神识是否能进入另一“时空”层次?答案是既肯定又否定。既是既能够亦可能不行。为什么呢?
煮沙不能成饭,煮一千万年也还是沙决不会熟。同的“必砖不会成针”。
胎灸人门的古谚语说:只要功大深,钦杵磨成针。请你注意那是“铁杵”,不是“砖块”。
所以如果方法路子甚至“命运”不对头不恰好的话,人的神识不能进入另一层次“时空”。但如果你已使自己山“砖块”转变成“铁杵”,你就可以了。
又例如“梦”。人人皆有,绝无例外。李后主说:“梦里不知身是客”。晏小山说:“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蹭杨花过谢桥。”此外如“爱丽丝梦游记”,中国的“南柯一梦,黄粱未熟”。不论梦见以前或将来或从所未见之境,但做梦者当其时都厉厉如真。如果你在梦小尚能思考,并且思考的是回醒之“时空”。你绝对不认为“醒之空间”是在你头上(正如我们现在幻想的另一世界空间亦即神鬼世界)。同时你亦知道梦中的时间与醒时完全不同。
因此我们一想到神,就向天空遥望,又设想“他们”的时间亦与我们一样,岂非荒谬可笑?
“梦”应该是较低层次的时空,而“神鬼”则是较高(比我们现存的)层次。所以我们的神识进入“梦境”易,进入“神境”便很困难。
冷见愁一路寻思“鬼”的问题,甚至看见一个乡村妇人揪住男孩子耳朵嗔声喝道:“看你的鬼样子。”
冷见愁连忙挨近睁大眼睛瞧看。那男孩子倒也端正清秀,只不过由脸孔以至衣服都很脏。
但冷见愁可以肯定他是人,连一丝一毫“鬼”味都没有。他不觉哑然失笑,笑自己过度敏感,这骂孩子骂人的话天下都听得到,岂可当真?
他曾看见鬼魂,听见地狱异响。所以沉浸于玄奥复杂的冥思中不足为奇。也因此有所疑忽便亦不足为奇。
饭馆内人头涌洒,锅勺声伙记喝声以及客人斗酒声组成烟雾腾腾酒肉香气四溢的热闹。
冷见愁居然没有看见门外的六匹骏马,以及一辆马车。
马车没有特别之处,但车夫都显出几点与众不同之处。一是这车夫年轻力壮不说,穿著齐整干净,好像刚沐浴更衣出来的大爷(神气也您大爷)。二是他腰间佩刀。三是他屹立车厢边,好像下了决心永不移开一步。
那六匹马表面上也不怎样。只不过若是小心观察之下,也不难瞧出每匹马固然很娇健,同时鞍垫都是最上等皮革质料,款式美观,而又都旧了。绝对不是暴发户刚刚订制眩耀财富的。
冷见愁每年苦诵忆的二千四百句口诀中,有一句是“打尖投店先看内外,车马丐常势分明”。
观察饭店或旅店,必须山外向内观察,首先是车及马。所谓,“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样的鸟。”
从代步的车马大概已可测知乘者身份。同时还要观察“车夫”及“乞丐”。车夫属于马转部份很易了解,至于乞丐则是显示饭店旅社势力情况。
任何人都不喜欢在兴头上碰上乞丐缠扰,所以有办法有势力的店合,乞丐不敢挨近。“口诀”所谓“常势分明”,意思就是说普通寻常或很有势力一眼就分得清清楚楚。
但无论如何冷见愁已经在闹哄哄的饭馆内,甚至辖对面也是单身的客人是怎生长样亦不知道――因为他只顾想那些问题。
一盘切牛肉,一大碗鸡丝凉而以及四两白干用不了多久就通通进了冷见愁肚了。肚子还未饱,怎么办呢?再来一百个饺子,一盘牛肉。对面的客人是个精壮汉子,直瞧他轻松愉快吃个干净才长长透口气,拿起自己的酒壶,给冷见愁倒满一大盅。
“请喝,如果你还能吃,兄弟作东。”
冷见愁心神回到人世间(我们的时空),然后马上明白对方意思。他暗中摸摸肚子,哈哈,再夹两百个饺子三盘牛肉也吃得下。不过何必害人家破钞呢?
那汉子拿起酒壶等他喝,道:“请,尽客吃尽客喝。”
冷见愁笑一下,一连喝光五壶酒三斤牛肉才道:“再来二百个饺子如何?”
那汉子道:“你想吃的话兄弟一定请客。但如果并不想吃,不如再喝几盅?”
冷见愁点点头,立到如今才真真正正打量对方。及后突然问道:“你贵姓名?世上有鬼没有?如果有你亲眼见过吗?”
那汉子道:“我姓郝名问。”他不觉笑一下,因为“郝问”的字音在国语读起来就等于“好问”。而他的样子果然也像喜欢问东问西的人。
郝问道:“关于‘鬼’的事有机会再谈,眼前连人也谈不了。”
冷见愁道:“人有什么好谈的?”
郝问道:“有,你且瞧瞧那边三桌筵。喝!人才济济谈之不尽。”
冷见愁举目望去,很快收回眼光,道:“的确人才济济,此地不过是合肥与舒城之间一个大镇,何以有如此景象?”
郝问道:“老兄你贵姓名?如果等到我们分手之后我还不知道你姓名,那我的名字也得改上一改了。”
冷见愁道:“小弟姓中,中公豹的中,你叫我小中就行啦。叫中公豹是封神榜著名人物,天下无人不知。而冷见愁与小中声音相同(附注广东读者而已),果然是讹人妙法。
冷见愁又道:“只不知郝兄改个什么名字?”
郝问道:“把问字改成笨字就行啦。”好问变成好笨,当然把一切都说明白说清楚了。
冷见愁笑道:“郝兄,你为何不去问一问他们,那些高踞府上意气风发的人,何以在此镇市落脚?”
郝问道:“我先问你。你何以经过此地?何以走入这间饭馆?就算瞎子也看得见他们的高车骏马。你不是瞎子对不对?”
冷见愁道:“有意思,果然擅长问话,可惜碰到我。”
郝问道:“你与旁人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