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164
阿烈突然停步,沉声道:“梁大叔,你带我到那儿去?”
梁忠山道:“到宝库去呀!”
阿烈道:“前面可不就是我家么?”
梁忠山道:“不错,但咱们只是路过而已。”
他们经过一间屋子间,阿烈禁不住停下来,睁大双眼,望着那道熟悉的但已被蛛网灰尘布满了屋门。
霎时间,往事都兜上了心头,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他的人生已发生了许多事,以及极大的变化。
自然最可悲的是莫过于他这番重来,慈母已逝,音容永别。
此生此世.再不复能再得她的嘘拂照顾了。
两行热泪,从阿烈眼中涌出,流过面颊,滴在襟上
这间屋子之内,曾经多少叮咛,多少慈爱。
只是如今皆成烟云陈迹,只剩下一间静寂的屋子而已。
梁忠山柔声道:“少爷,咱们走吧!”
阿烈只嗯了―声,没有移步。
梁忠山道:“等一切都妥当之后、咱们风风光光的回来,整理主母的手泽遗手,这才是纪念她的办法。”
阿烈也明白目下不可耽误.只好收拾起满腔凄凉,举手拭泪,转身行去。梁忠山已在前面带路,走得甚是迅快。
不一会,已到了城北区的一座深广高大的住宅前面。
他们绕到宅后,目光从院墙上投入,可以看见一座两层的石砌楼房。
梁忠山道:“少爷,这是你外祖父家。”
阿烈一愣,道:“我娘不是贫家出身的么?”
梁忠山道:“不是,她怀孕之后,才被赶出来的。老奴奉命假扮主母的丈夫,以瞒过邻居耳目。”
阿烈道:“为什么不找好―点的屋子呢?”
梁忠山道:“主母不想离开太远……”
他停歇一下,又道:“那时候还未商妥,家里就发生大祸。所以老奴也认为装作贫户好些。起码敌人想不到查家之人,竟会如此贫困沦落。”
阿烈没有作声,梁忠山又道:“其实老奴错了,当时如果不是那么怕死,我早点把化血神功传给你,唉!”
阿烈道:“过去的事,不必提了,咱进去吧!”
梁忠山道:“这座石楼,本是主母闺房,所以主公当年在她房内,做了一个小小的宝库,初时也是闹着玩的,但后来却藏放了不少宝物。”
阿烈道:“那么咱们进去,会不会被人发觉?既然是我外祖父家,我当然不能伤害他们,对不对?”
梁忠山又道:“你放心,老奴早就想过法子了,昔年老奴每隔几天,就在夜间潜来此处,装神弄鬼,闹得没人敢居住。”
他们越墙而入,奔到石楼边,一眼望去,只见甚是陈旧残破,可知必是久无人整理打扫。自然也无人居住了。
梁忠山道:“还好,至今尚无人敢住呢!”
楼下的大门紧闭着,但右侧却有一扇窗户是洞开的。窗内只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物事景象。
阿烈自从陷入武林的游涡和仇恨中以来,出生入死。从不曾畏惧过,但这刻却突然泛起了一阵战栗之感。
那扇窗户内的黑暗,似乎蕴蘸着无限的神秘,而且具有不少抵抗的力量,使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梁忠山已跃上台阶,阿烈深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把这恐惧流露出来,以免梁忠山认为他还是个孩子。
当下跟了上去,梁忠山带领着他,绕到另一边。那儿又有一扇洞开的窗户,他当先跳入去。
阿烈是在外面张望窗内光景,他的目力夜能视物,以是眼光到处,已看见宙内是一间书房。
房内到处都是尘埃和蛛网,但所有的家具均在,巨大的书橱,紫檀的书桌,墙上还有两幅残破不堪的书画。
当然尚有几椅之类的家具。
梁忠山在房中回头等他进来,一面探手入囊,模出一枚特制的夜行照明火摺。他的目力远不及阿烈,是以到了黑暗的室内,就须得火光帮忙了。阿烈怀着奇异的沉重心情,一跃而入。
梁忠山低声道:“书房后面,有一间贮物室。”说完,已准备打亮火摺。
阿烈伸手按住,阻止他这样做,轻轻道:“我瞧得见,你跟着我就行啦!”
他们走到门边,横移门闩,突然听到门外面发出“吱”的一声。
阿烈被一阵惊惧所袭击,浑身血液创似乎停止流动。
但他的脑子却不禁联想起门外的黑暗中,某种可怕的景象。
直到梁忠山低声问道:“怎么啦!门闩拉不动么?”
阿烈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外面好像有声音;”
梁忠山道:“真的?咱们去查查看。”
阿烈很想告诉他可能有“鬼”,但他发不出声音,反而拉开了这道布满灰尘的木门,鼻中顿时嗅到一阵沉闷的气味。
这是空屋所具有的发霉气味,正足以使人受到荒凉、阴森等意味,因而此起人类天生对黑暗的恐惧。
门外的确非常黑暗,阿烈虽是有恐惧之感,但仍然一眼看出那是一条廊道,此刻空无一物。
他看不见鬼魅的影子,顿时心安得多。
当下一侧身,道:“梁大叔,你先走吧:“
梁忠山道:“实在太黑了,连你也看不见啦!”说时,跨过门槛,啪一声订亮了火摺。
火光一闪动,阿烈似乎能把心中幻觉阴影抛开,顺手把门关上,因为他不想有人从窗个望见火光。
这时候,他才发现门上有一枚木制圆球,旁边有一道沟隙、可供这枚圆球横向滑行,顿时恍悟声音的由来。
敢情书房门内的门闩,与这外面的圆球是附着在一起的,当他移动门闩,圆球也滑动,便发出声响了。
由于外面是甬道,具有回响效果,是以圆球滑行的声音,特别刺耳,当时可着着实实的吓了他一跳。
梁忠山已沿着甬道走去。不数步.便转折向另一个入口,然后停步在一扇木门前面,用火摺照亮这道门户。
火光把木门照映得十分清楚,也是布满灰尘,有一把锁扣在外面.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一望而知、即使用钥匙,也打不开了。
阿烈发现梁忠山小心检查门缝,由上而下。
心中甚感诧异,问道:“梁大叔,你干什么?”
梁忠山伸手拧锁,一面应道:“我当年做过记号,还好的是至今无人开启这道门户。”
“啦哒“一响,那把锁已拧掉。
接着木门被推开,又是一股又霉又湿的气味直冲出来。
使梁忠山和阿烈都站开了一点。
过卜―阵,梁忠山道:“我先进去把窗户拉开。”
他迅快进去,手中的火摺,照亮了整间屋子。
但见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右上角的墙上,有一扇两尺见方的窗户,梁忠山迅即打开,便退出来。
房内堆列着下些橱架。上面仍然放着不少东西,有些是被褥,有些是鞋帽等衣物,还有些箱子篮筐等。
阿烈道:“梁大叔,这就是藏放宝物的地方了?”
梁忠山道:“当然不是,这只是入口,在靠墙的橱下,有一个小小的地窖。这个地方,连主母都不知道呢!”
阿烈道:“那么他……我指的是先父他怎会知道?”
梁忠山道:“有一回他暂时藏在这间贮物室内,大概是闲着无事,多看几眼发现的,这不必管了。总之,他查明从没人会移开大橱开启地窖,才决定利用的、当然其时他是为了好玩,想不到今日却帮上你的忙啦!”
他看看时间已差不多,房门内的气味已没有那么霉湿,正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