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39
在另一方面,他心中不全是被诱惑的恐惧,他仍能以一种相当超然的态度,欣赏这等美妙的舞姿。
他晓得自己如果不是化身为朱一涛的话,则这等魔女之舞,休想得见。他暗自忖道:“人生真是很奇妙难测,以我的身份,以我的修行,怎会有这等机会,来欣赏这等奇景呢?现在我不但有得欣赏,甚至还须得用风流不羁的心情来欣赏,不得视作苦事,若是被同门师友得知,不骇死他们才怪。”
在他五指之下,琵琶弦上,跳跃出流畅的,迷人的音符。
房外隐约传来低微而奇异的声响,这等声息传人戒刀头陀耳中,一听而知是有高手窥伺,并且不止一个。
他对此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外面的人,如果有足以危及生命的情况出现,他马上可以丢掉琵琶,奋起应战。
事实上他宁可发生这种情形,免得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阮玉娇随着乐曲,连连旋转,薄薄的内裙,像伞面似地平张,修长裸圆的玉腿,呈现眼前。
此外,她上身的短衣,又一件一件飞坠地上。
但见她上半身,只剩下一件低胸的亵衣,丰满坚挺的玉峰,似欲裂衣而出,尤其是当她移动之时,颠颤不已,更使人担心会掉出来。
一时之间,房内春色融融,那翩翩起舞的艳女,使那靡靡的乐曲,增添了无限的妖冶意味。
这也是说,弹奏琵琶之人,心情受到感染,是以指下发出的乐声,也就渐渐含有淫靡的意味了。
在明亮的灯光之下,阮玉娇身上每一部分,固然都看得清楚,就连她那醉人的表情,亦是纤毫毕呈。
她的动作倏然停止,薄薄的内裙,恰恰坠下,盖住了她那双赤足。
只见她媚眼流波,擅唇微张,双手伸到起伏得十分剧烈的胸脯,慢慢的解开那排扣钮。
阮玉娇的动作,已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她要脱下身上仅有的亵衣。
她目下已经够使人心醉魂销的了,上半身穿得那么少,下半身更少,绝大部分肉体都暴露在灯光下。
假如她迅快地将亵衣脱掉,这份刺激一定减少了许多。
正因为她动作甚慢,意图却十分明显,于是观看的人,不知不觉的集中了注意力,等候着她拿掉这件亵衣。
只见她已将扣子统统解开,接着把那又少又薄的亵衣打前面揭开,露出整截上身。
琵琶弦声高亢拔起,连珠疾响。
阮玉娇冶艳一笑,又将衣服盖回胸口。
戒刀头陀双眉皱起来,心中长叹一声,想道:“到现在为止,已经够啦。我不论是朱一涛的身份也好,是出家的苦行僧也好,原意为这个尤物,沉沦坠劫。我可以在行动上欺骗别人,绝不动她一下,但我骗不了自己,我随确动心了。”
他正要停止弹奏,突然间门窗一齐砰然一响,打将开来。
两个人跃人房中,动作都极为迅疾轻捷,一望而知武功已得真传,造诣甚深,定是时下的武林高手。
他们都带着兵器,一是弧形长剑,一是霸王刀,挟着阵阵森寒杀气,罩住戒刀头陀。
琵琶声登时为之停歇,阮玉娇的舞步,也中断了。
戒刀头陀一瞥之下,己看清这两个挟着兵刃,闯进屋来的两入,俱是中年人,其一长相斯文,身穿长衫,用的是一把霸王刀,如若不是眉宇和眼中,泛起阴险凶毒之气,则必将认为他是个教书先生。
另一个短打衣服,登靴带帽,长相粗矿,一望而知是北方人。此人拿的是一把精光耀目的弧形长剑。
戒刀头陀在百忙中,还向阮玉娇迅快瞧了一眼。
但见她娇靥上,并没有丝毫惊讶之容。
戒刀头陀终是当代一流高手,头脑何等灵活,顿时恍然大悟,想道:“是了,阮玉娇分明想摆脱朱一涛布置好的尴尬情势,因此以天下妙舞,勾来这两个假扮夫妇,在店内监视我们之人。她并不一定指望他们能杀死我,但却主动地设法改变局势,打破僵持的现状。”
要知他的恍然大悟,并不是凭空就冒出来的。是他先已经想到过一个问题,那就是阮玉娇明知朱一涛不怕她的诱惑,为何还要作此要求?谁都知道朱一涛根本不戒女色,她的诱惑成功了,亦不外如此。若是失败,岂不是徒增笑柄,让朱一涛得以嘲笑。
这个疑问并不重要,是以戒刀头陀略略一想,虽然得不到答案,也就算了。
如今方始得到答案,但她已经成功了,不论事情如何结束,总能达到她所打破现状的目的。
戒刀头陀虽然发觉这两个敌人,不同凡响,但还不十分放在心上,现下最要紧的是,他如何扭转逆势,重把阮玉娇置于控制之下?
要控制一个人,尤其是女人,上上之策,自然是从感情下手,其次方是成迫利诱的手段。
戒刀头陀方自想到这一点,但见两个分别从门窗闯入来的敌人,已经举步迫来,气势极为凌厉。
那个手持弧形长剑之人,看外貌等表征,显然是属于阴险诡诈的性格,不以霸王刀的那一个,尽是凶戾之气。
照理说这个使弧形剑之人,在那等夹攻的局势之下,应当是落后一点儿,让另一个先打头阵。
可是目下却不是这么回事,他不但没有丝毫坠后,反而奋勇争先,与另外的那一个并驾齐驱。
霎时间双方已迫近到不得不发的地步,戒刀头陀胸中蓦地泛起杀机,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冷酷。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触动过杀机,目下所以会如此,乃是对方凌厉无情的气势,包他激起自卫的本能.从而生出杀敌自保的反应。
这赠经像是枯木顽石的得道高僧,现在却凶悍无比,双眼像豹子般。注视着两名敌手。
那两人倏然一齐出手猛攻,刀劈上盘,剑扎胸腹。
戒刀头陀一侧身,错开三尺,回手一掌向使剑之人劈去。
这一掌不但手法精妙,而且掌风锐烈,发出像利刀破空之声。
使剑的不敢硬接,只好错步让开。这一来把使刀之人给阻挡了一下,双方因而暂时分开。
戒刀头陀冷冷道:“来人通名受死。”
以他现下扮作孤剑独行朱一涛的身份,这句话可不算得狂妄大言。
使剑之人应道:“本人追魂客倪不平。”
使刀之人应道:“区区霸王刀胡炎便是。”
阮玉娇哟一声,插口道:“敢情都是赫赫有名的高人,听说胡兄在穷凶帮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霸王刀胡炎嘿嘿一笑道:“阮姑娘过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