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20
朱一涛忽然微笑道:“我刚刚想到一件事,觉得很有趣。”
阮玉娇道:“是什么有趣的事?”
朱一涛道:“陈仰白显然受不了你的魅力诱惑,心中对你已充满了同情怜惜,我刚刚在想,假如我用你来换取他的未婚姜,他肯是不肯呢?”
阮玉娇道:“当然肯啦!”
朱一涛道:“你休得自负,也许人家不肯。”
阮玉娇道:“他现下在你面前,知道你杀人如家常便饭,心中大是畏惧,纵然不愿,也得答应。”
朱一涛道:“废话,我说的肯不肯,当然是指他愿不愿的意思。”
阮玉娇笑一笑道:“那就不知道了。”
她故意设法激起朱一涛的好奇心,希望他当真这样试一下。当然她归了陈仰白,那就等如鸟出樊笼,龙归大海了。
朱一涛自语道:“他也许不愿,玩一下到底与正式婚娶不同。”
阮玉娇听了,初时还不怎样,但再想想,可就不服气起来道:“假如你;不从中阻挠的话,我定要使他千肯万愿。”
朱一涛道:“你真想试试么?”
阮玉娇道:“只要你答应,我就不妨一试。”
朱一涛道:“假如成功了,而由于情势所迫,你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便又如何?”
阮玉娇耸耸肩,道:“我根本没打算与他长相厮守。”
朱一涛道:“你不替他想想,到时他心碎神伤,如何是好?”
阮玉娇道:“任何的心灵创伤,时间都能够治疗。”
朱一涛道:“你错了,如果是付出了全部的感情之后,遭到剧烈变化,则这一辈子休想平复。”
阮玉娇却诧然望着他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崇尚真情的人呢!”
朱一涛道:“你的心肠太硬,才会觉得这是奇怪的事。”
阮玉娇道:“我心肠不硬行么?差不多每个男人,都会爱上我。”
朱一涛道:“别吹牛了,你能使我动心,就算你真有本事。”
阮玉娇道:“我绝不浪费气力,乔大姊说过,天下之间,大概只有你,可以把我们视如无物,她说,这是一来你练的武功,恰是这等孤独遗世的路子,对于情欲的诱惑,有特别的抗力。二则你踏遍天下,时时有风流韵事发生,答得是见过世面之人。因此,我们幻府的一套,对你没有什么用处。”
朱一祷道:“也许她亲自出马,能使我拜倒石榴裙下,亦未可料。”
阮玉娇道:“当然有此可能,但我却不敢作非分之想。”
这是以退为进的手段。倒转过来,男人对女人亦须如此,最坏的就是露出一副急色之态,以致女人提高警觉,反而不能得手,朱一涛移开目光,微微叹一口气。
他向街上望去,但见态度悠闲的行人中,有些是生意人,有些读书士子,有些是贩夫走卒,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在这些人之中,有些显然相当贫苦,生活绝对谈不上快乐。
可是不论什么身份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他们面上和眼睛中,没有那种警觉的,准备应付任何变故的神情。
朱一涛的思维,从这些行人身上,又转回阮玉娇这儿,忖道:“说起来我也够可怜的了,不但走路、吃饭、睡觉,都得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以防暗算。就连与美丽的女孩子谈情说爱之时,亦须时时提高警觉,这等生涯,想想也真无聊。”
阮玉娇轻轻道:“瞧,陈仰白回来啦!”
朱一涛道:“你听着,不许向他施展手段。”
阮玉娇忙道:“假如他自己迷恋上我,可怪不得我呀!”
朱一涛冷冷道:“不行,若是有这等情形发生,那就是你丧命之时。”
阮玉娇道:“你如果帮忙我,相信就不会发生事故了。”
朱一祷道:“怎样的一个帮忙法?”
阮玉娇道:“你外表装出已喜欢上我,进一步暗示我已变成你的人,这样,他一个白面书生,岂敢与你争?”
朱一涛道:“这道可以,但我再申明一次,如果你暗中施展手段勾引他,的话,我绝不宽恕。”
阮玉娇道:“我既不敢违背你的命令,也对他没有胃口,何必自找麻烦?”
只见陈仰白已渐渐走近,手中拎着一个包袱。看他的样子,已经走了不少路,走得满头大汗。
他走入胡同,朱一涛解开包袱,里面是衣裤长袍以及鞋袜,无一不备。陈仰白还道:“我经过一家店铺,看见里面剪刀、长刀、短刀等都有,我真想替你弄一把回来。”
朱一涛迅即换上衣服和鞋袜等,倒是很合式。
待他戴好头巾之后,除:还有胡子未剃之外,已看不出一点曾被囚禁的痕迹了。
他道:“幸好你没有替我买兵器,一来我不必使用,二来你留下把柄,他们随时可以利用下流手段,使你吃上官司。”
他领先走出胡同,来到街上。
陈仰白和阮玉娇跟在他后面。
这刻他看起来轩昂潇洒,正是成熟而又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壮年人的风度,吸引了不少少妇的注目。
他们一路行去,街上的人,对他们都不甚注意。
这是因为阮玉娇已恢复端庄悯静的态度所致。
他们吃过中饭,便去投店。
朱一涛要了两个房间,一个给陈仰白:
另一个则是他与阮玉娇合用。
朱一涛和陈仰白都被阮玉娇赶去洗澡,她说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怪味,这两个男人,可受不了一个美女如此批评,是以都不反对。
本来上澡堂泡一下,乃是一大享受,但朱一涛生怕发生意外,因此就在店里草草对付。
之后,他们聚集在陈仰白的房间内。
朱一涛道:“陈仰白,咱们暂时似是未便离开京师了。”
陈仰白吃一惊道:“我恨不得马上回家去。”
朱一涛道:“若是如此,我得为你特别安排一下不可。”
陈仰白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回家的路上,会有危险么?”
朱一涛道:“当然啦,难道秘寨之人,会轻易放过你不成?”
陈仰白眼中卖出恐惧的光芒,道:“这便如何是好?”
朱一涛道:“有两条路,你可以随便选择其一。”
陈仰白忙道:“是哪两条路?”
朱一涛道:“第一条路是你返回故居,我担保你一路平安,可是回到家中之后,你那个情敌会不会再花银子对付你,便只有看天意了。”
陈仰白面色灰白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阮玉娇感到兴趣地插口道:“他的情敌是谁?”
朱一涛道:“陈仰白的未婚妻十分美丽,他有一个表哥,富甲一郡,花得起大钱。因此,我们已初步假定他的灾祸,是由于嫉妒引起的。”
阮玉娇道:“用不着假定了,我瞧必是如此,秘寨之人,有银子就差使得动。既然他的表哥是豪富,那就没有疑问啦!”
她说得如此肯定,使陈仰白更加相信。
朱一涛又道:“第二条路,是你留在京师,集中精神力量,参加二月初九的会试。”
陈仰白惊道:“参加会试?”
朱一涛反问道:“此事对你有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