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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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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虽然宣布不问,其实心中疑念更多,脑子转个不停。

  到目前为止,镇北嫖局的这一座庄堡,实在处处透着神秘诡异的气氛。在公孙元波感觉中,与其说他们是嫖局,不如说是一种古怪的宗教团体。而他们所信奉的教义,既不堂正,亦不是完全邪恶。

  举一个例说,以庞公度那等长于阴谋之士,居然能欣赏他的热血壮志,因而暗下助他逃走,但庞公度却表示过,他对国家对世人都没有好感。这一点矛盾极厉害,使人无法理解。

  当然也许庞公度不是真心助他逃走,所说的话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可是公孙元波细心观察之下,却深信庞公度并没有诡计。换言之,他认为庞公度是真心助他逃走的。

  公孙元波是根据两点判断的。一是庞公度本来可以在丹药上做手脚,用不着再施其他手段,只要一颗毒药,就足以把他摆平了,何必还转弯抹角地作这许多麻烦的布置?二是庞公度赠他的四宝中,其一是珍贵的灵药,他已吃下肚子,目下果然感到真气坚凝,精力充沛,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是极具灵效的药物,而其他的三宝,亦是一望而知不是凡物。

  根据这两点,公孙元波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反而处处都证明了庞公度的帮助的确真心实意。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为迷惑,更觉得这座庄堡和所有的人,都染着神秘诡异的味道!

  他站起了身,道:“在下不如趁这乐声米歇之时开始行动,俞姑娘认为如何?”

  俞翠莲连忙拉住他,道:“不,不行!如果先生现下出堡,遇到燕云十八铁骑,应付起来,定必倍感吃力。”

  公孙元波一面感到她那只纤手滑嫩温暖,一面又大为讶惑,问道:“何以现在就必定倍感吃力呢?啊!是不是与这阵悲哀的挽曲有关?”

  俞翠莲点点头,道:“是的!”

  “在下若是请问其故,俞姑娘可肯回答?”

  俞翠莲沉吟一下,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被这个青年捏住,而且他还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摩,登时心慌意乱起来,抽一下没有把手抽回来,当下显然更为慌乱了,无法集中注意力考虑问题。

  她的轻微的惊颤,公孙元波马上感觉出来,并且还知道是因为自己抚摩她的玉手之故。此一心理上的弱点,公孙元波如何肯放过?他虽然不是轻薄好色之人,但对付女孩子的经验却甚为丰富,这时更不迟疑,猿臂一伸,搂住她的纤腰。

  俞翠莲吃惊地剧烈挣扎起来。这种反应大大出乎公孙元波意料之外,为了保持风度,连忙放手。

  她发出轻轻的喘声,可见得她心情波荡得十分剧烈。

  公孙元波道:“对不起,在下把你吓着了,这一来俞姑娘一定更讨厌在下啦!”

  俞翠莲抬手掩住胸口,喘息了几下,才道:“先生千万别误会,小女子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公孙元波温柔地道:“那么你何以这么害怕呢?在下既不会伤害你,也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俞翠莲钢消道:“对不起得很,我…哦不能……”

  她究竟不能够什么事,却没有说下去。公孙元波反而感到大有彻底澄清之必要,免得她误会自己竟是想对她有非非之想,当下说道:“在下向来十分尊重女孩子的,像刚才那种举动,平生还是第一次,只不知姑娘信是木信?”

  俞翠莲点点头道:“我信。先生乃是正人君子,这是一望就可知道的。小女子想声明的是,我对先生一点也不厌恶,但为了某种原因,不知不觉就做得很过火了。”

  她这时已恢复冷静,侃侃而谈,说出她的道理。

  公孙元波甚觉过意不去,道:“在下粗鲁的动作,使姑娘吃了一惊,实在抱歉得很。恕在下多嘴,敢问姑娘是不是已经有了知心的男朋友呢。”

  “没有,我这一辈子决定不谈这些事。”

  她说完之后,还轻轻叹息一声。

  公孙元波这时已百分之百肯定她一定是相貌奇五,所以如此自卑,当下道:“依在下愚见,俞姑娘不但是罕见的才女,而且性情贤淑,举止温柔。这种种优点,远超过以容貌骄人的女子多矣!”

  俞翠莲摇摇头,道:“有什么用呢?唉!”

  公孙元波道:“你错了。世上重德不重色的男人多的是,如果俞姑娘容貌比不上别人,实在不必悲叹感伤!”

  俞翠莲道:“不是容貌的问题。”

  公孙元波心中充满了同情,柔声道:“俞姑娘无须隐瞒,老实说,在下就是重德不重色的人,不信的话,你把面上布罩拿掉,瞧我是不是那种浅薄之人。”

  俞翠莲道:“先生何以认定我长得不好看呢。”

  公孙元波道:“当然有很多理由,但别的话不必多说,在下只问你一句,你不敢取下布罩,难道是怕我认得你,以后会对你不利么?请你说说看,我会对你不利么?”

  前翠莲道:“先生当然不会,但是……”

  公孙元波只笑一下,没有说话,但对方已强烈地感觉出他的意思了。

  俞翠莲迟疑了一下,才道:“小女子不想先生留下一个错误的印象,是以打算取下布罩,可是我却有个要求,务请允许。”

  公孙元波道:“只要在下办得到,绝无不可之理。”

  俞翠莲道:“先生一旦见过我的真面目,以后永远不许再来找我。先生如是答应,便请立誓!”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我可以答应,但这个条件是必要的么?”

  俞翠莲坚决地道:“是的,除非先生答允了,我才可以遵命。”

  公孙元波实在想不通此中缘故,不过他却想到一点,那就是这个诺言只是限制他不得来找她。如果是偶然碰上,或者她有事找上他,却不在此限,所以并不是杜绝了帮助她报答她的通路。再说他实在不能相信此一关于俞翠莲必是奇丑女子的推论,这么坚强有力的论证也会有错,所以冲着这一点,他也是非求证一番不可的。

  他依言郑重地发了誓,然后道:“请把布罩拿掉吧!”

  俞翠莲呆如木鸡,居然没有动弹。

  公孙元波为表示他是言行一致之人,为了证明他好德不好色,于是又伸手捏住她嫩滑的玉手,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到她面。

  俞翠莲仍然动也不动,意味着他可以取下那个布罩。

  公孙元波更不迟疑,迅快而平稳地揭下了布罩。

  在灯光之下,这个少女的面孔完全呈现出来。但见她脸如桃花,眉似春柳,当真称得上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竟是一个明眸皓齿统年玉貌的亭亭少女。

  公孙元波已不算是未见过世面之人,但目下也瞧得情迷意乱,心神波荡。尤其是前翠莲那对星眸中,自然流露一种缠绵的情意,令人迷醉。

  他们对觑了一阵,公孙元波定一定神,才道:“啊!你没有骗我,你长得太美了!”

  俞翠莲眼中泛出喜悦的光芒,道:“我当真很好看么?”

  公孙元波道:“我可以发誓,你是我平生所见最美的女孩子了。”

  他说这话时,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无情仙子冷千秋的影子,但这两个女子风味迎然不同。俞翠莲没有冷千秋的绝世冷艳,但却自具有特别缠绵动人的味道,叫人瞧了,不禁心神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