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手》10
“他语音虽然不十分纯正,但遣词用字棋甚精当,话锋更是咄咄迫人,持理甚坚,简直是无懈可击。
“白云师太的神色反而越来越安详,微笑道:‘上座纵是舌察莲花,但贫尼仍坚执己意。”
“天竺黄衣僧淡然道:‘那就得看师太有没有神通手段留得住本座。”
“他一定经过很多次同样的场面,所以神色那么淡然。
‘伯云师太决然道:‘好,恕贫尼得罪了。”
话声中全身宽施鼓胀起来,显然内力遍体毛孔透出,故此撑满了袍服。
“天竺黄衣憎凝目而视,突然身子移前两步,迫近白云师太,但没有出手,说道:‘师太这种气功虽是可以护身,也不算难练。可是不能用来克敌致胜。故此与其花精神时间练这等气功,不如不练。莫非贵派的武功都像这样不讲求效用的?”
‘它云师太大为凛惕,心想这胡僧眼力之高已可以称得上冠绝当世了。
“原来峨嵋自开派以来,数百年间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出这个问题。
“她单只是从胡憎这一问之中,已断对方在天竺国当必也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当下答道:‘好教上座得知,敝派武功数百年来只传女弟子,又由于敝派以丘尼占绝大多数,因此入门便须修习这金刚圈气功,除了护身外,还有一个用意不让外人碰触本门弟子的身体。”
“天竺黄衣僧点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贵派之人若是被引人碰触着身体,便又如何?”
“白云师太道:‘那也没有怎样,只不过佛门女弟子持戒精严之意而已!”
“她说得像微末小事,其实比丘尼对于这一点视为禁忌。
“要知男子出家只有十戒、二百五十戒。菩萨戒三种。
“但女子出家则首先学戒两年,称为学戒尼。
“期满具戒,则除了十戒、二百五十戒和菩萨戒之外,尚有叉式摩那六戒,共是四种。
“又其中之二百五十戒一种,在比丘尼则多了一百戒,变成三百五十戒,由此可知女尼修持严格得多。
‘它云师太唯恐对方设法利用女尼戒律弱点,故此淡淡揭过。
“其实持戒精严的女尼,若是身体被男子碰触,纵是无心之失,但为了彻底清白,也往往有烧灼被触之处的事情发生。
“只听那天竺黄农僧道:‘师大小心了!”
“身子向前一冲,两臂伸出如接如抱,姿式甚是古怪。
‘它云师太霜眉一皱,心想:我虽拥有金刚神功护身,但若被他抱住,成何体统?
“心急动时,身形已飘然疾退,快逾闪电。
“她刚才阻拦胡僧去路之时,已露了一手小须弥身法,宛如光闪影飘。
“现在仍然施展的是这独门轻功小须弥身法。
“眼看这两人一个追一个退,风驰电掣般出去了七八丈,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由三尺拉长至五尺,可见得白云师太的速度实在快了一此
“这时天竺黄衣僧的手已够不上部位,那白云师大抱柏一拂,劲力涌出罩向对方面门。
“当她饱袖拂起时,袖内的手骈指如销疾向敌人腕脉划去。
“天竺黄衣僧撮唇吹一口气,一面侧身缩手。
“他口中那一口气轻轻易易就化解了如铁锤击到的袖风,另外也躲过脉门被袭之厄。
“显示功力之深反应之快,果然大有天竺国武学宗师的气象。”
阮云台话声忽然停顿一下,皱眉摇摇头,显然他追述前事至此,必有惊人之变。
阮莹莹屏息聆听,不敢插嘴。
心,却迅快转念测想结果。
“白云师太正要变化招式,忽然觉敌人另一只手已长长伸过来,长得竟能绕过她肩头,呼一声向背心拍落。
“这时她连吃惊的念头也来不及转,飘然已打横移开数尺。
“她这一下身法之精妙神奇,已达峨嵋小须弥身法的最高境界。
“当下双方身形都墓然钉住在地上,不再是一追一退的形势。
“这时白云师太仍然占着去路位置,天竺黄衣僧若要下山,非从她身边走过不可。
“在黄衣僧后面的山门下,二百余女尼都在观战,那么多的人竟无丝毫声息。
“她们还是头一次眼见本派掌门人出手,目下虽然仅仅是刹那间斗了一招,却已足以使她们个个目眩神摇。
一只见白云师太和天竺黄衣僧屹立对峙不动,过了片刻,黄衣僧道:‘师太敢情是还要留下本座么?”
“白云师太应道:‘贫尼固执得很,还望上座不要见怪。”
“黄衣僧道:‘在我无竺国中,若是一派之主,定必矜惜身份知难而退,难道东主不讲究这种风度么?”
“白云师太道:‘敞国之人也如贵国一般,讲究风度得很。但今日情况不同,我佛割肉喂鹰,舍身处世。这等胸襟心肠,又岂是俗世的风度可比。”
“她口气之中,已隐隐透露出她已经落下风的意思。
“峨嵋众尼听了无不骇然相顾,她们可当真没瞧出掌门人几时落了下风的。
“只听那天竺黄衣僧唤喝一声,道:‘那,本座便送你上西天去2”
“唉的一声,突然一掌向白云师太面门抓落。
“他们相距达六七尺远,天竺黄衣僧脚下寸步未移,但手掌却一直伸到白云师大面前还有余裕。
“这时众尼才发觉那天竺黄衣僧敢清两臂可以互为长短,目下这一只手伸长了数尺,另一只手便隐没体内,衣袖随风飘荡。
“这种功夫在中士曾有过,称为通臂功,可是论速度变化之快以及掌上的威力,却似乎是远逊这天竺黄衣憎的绝艺。
“白云师太眼见敌掌抓到,脚下也纹风不动,略一侧头,左手两指宛若利剑一般凌厉刺下去,疾取脉门部位。
“她指尖内劲迸射,发出锋锐的破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