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60
举步绕过这个弯,却见前面歧分为两条路,在交叉之间,本插有一块路牌,这时已毁折在地,碎成好多块。
走过去想拼凑起,以便认明道路,哪知凑成两个箭咀,却辨认不出文字,弄了一会儿,只好放弃这念头。
他往左边走几步瞧瞧,但觉路上荒芜,有如要转入穷谷深山似的。
便折转身,径向右边的路走进。
但见两旁木村整齐,道路也像较为平坦和清洁,于是更不犹疑,脚下稍为加点劲,奔将前去。
左折右转,大概走了十余个弯角,却没留神转角之时,总有两三条岔道。
只因这些岔道乃是向谷外岔出,故此进去时并不觉得,只有出谷时,便领略得其中滋味了。
他猛然停步,四面瞻望,但见乱岗起伏,树丛处处,老是遮挡目光,瞧不出岗后或者树后是什么景象,其势又不能逐处去瞧,心中不觉一阵迷糊,付道:“怎么老是未走到谷中?
也没有房屋人踪,倒似走进乱山中了。”
忽听一声鸟鸣,清亮之极,就在右侧不远处传来。
他四顾一下,墓地纵上右边一个山岗顶上,但见岗外乃是一片繁密的桃林,却不见有飞鸟踪迹。
张望了一会儿,信步下岗,向那片桃林走过去,猛又听得鸟鸣之声,余音袅袅,甚是悦耳,从林中传出来。
他一径穿林丽人,想瞧瞧那究竟是怎样子的鸟,竟有这么好听的鸣声,尤其是余音含劲不尽。
一似练武之人,那种内力充沛的语声,比之普通强健的人的语声,自有区别。
入林走了三四文,墓地眼前白影一闪,跟着一声清呜,响震全林。
鸣声笔直破林而起,抬眼一瞥,只见一头浑身雪白,身长约摸尺半的大鸟,正振翅穿林而上。
健翎雪白夺目,神速之极。在这一瞥之间,已升高十余丈。
他停住身形,抬头去瞧,微笑忖道:“这鸟儿不知是什么名色,如此可爱,而且灵答非常,眨眼便飞得老高,教那挟弹者无所施其技。不过,鸟儿你无须怕我,我也没工夫跟你闲缠。”
念头未曾转完,只见那鸟忽然双翼齐来,急泻而下,活像白虹下坠,转眼间已冲到他的头顶。
他定睛诧异地瞧着,只见那鸟到他头顶两丈之时,倏然张翅一拍,呼地又急掠而起,可是一点黑影,疾然向他头上坠击而至。
钟荃眼力锐似鹰隼,已发现那点碍影不过是一节枯朽的树枝,不过因为坠势劲急,吃它打着了,也是不小的苦头。
当下身形微倾,那枯枝打脑后掠过,啪地落在地上。
“你这鸟儿也恁刁得古怪,竟然来寻找的开心!我若不是见你长得太好看,只要发出金龙环,哪怕你飞到十丈高,也难逃一死。”
只见那白鸟呼地又直冲而下,钟荃不觉闪开两步,躲向一株桃树下。
那白鸟冲将下来,修地展翼斜射而起,打钟荃头上劲冲舞而过。
他头上的树皮,吃那白鸟雪也似的健翎一扫,乱响连声,竟然折断无数,连枝带叶地纷纷落下。
他连忙走开几步,又站在另一棵树下。
那白鸟似乎有心和他戏弄,忽然急射而下,又是倏地转折斜凉而起,再把头上的枝叶扫断了许多,纷纷坠下。
他这回懒得闪避,征得那些枝叶掉在头上和身上,随手已捏住一小段树枝,定睛看那白鸟还来不来。
那白鸟似乎玩得高兴呼地又急射而下。
钟荃倏然扬手,内家真力已贯注在腕指直至树枝末梢。
这一下发出去,便是泥墙也能穿过,何况血肉之躯的白鸟。
那根树枝,飘飘射出,那白鸟还未曾展翅斜掠,已被那树枝弹个正着,派地清鸣一声,忽地穿林而起。
钟荃微笑一下,心道:“我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只用了两成真力,看你这东西还会动不?”
这时,又折了一段树枝,捏在掌心。
那白鸟在空中盘旋一匝,清亮地鸣叫两声,然后又是双翼齐来,劲射而下。
这一下却是直向他头上急冲而至。钟荃听得风声劲锐之极,而且来势又快,心中迟疑一下,攀然把那节树枝弹出。
他仍然没有使用重手法,只比方才多加了两成力量。
鸟下如电,枝去似风,眨眼之间已要碰在一起。
钟荃虽没有存心弄死那鸟,但若是这样相撞的结果,白鸟多半也得重伤。
斜刺里电光也似掠过一点黑影,奇急无偏,刚好在那一线之间,把钟荃发出的树枝打歪,那白鸟毕直冲射而至。
钟荃不闪不避,准备等那鸟冲到头上那一刹那之际,才以内家绝顶功夫,移形换位,好歹也教白鸟收不住势,冲向地上,吃点苦头,顺便将它擒住。
猛听后面一声嗔叱:“雪儿不得伤人!”声音倏忽间已来到他身后。
劲风卷拂中,发话之人,竟打他头上飞过,那白鸟也被那人接住,落向他前面大半丈远。
那人身手极为轻妙,在身形离地三尺之际,已经滴溜转个圈,面对着钟荃。
只见那人全身上下,都是素白,面如满月,两点漆黑发亮的眸子,秀挺的鼻子,一张巧小丰润的樱口,使人有一种丰腴的感觉。
她的肤色甚白,比起身上的白衣裳,不退多让,苏东坡所讲扇手一时似玉,移赠给她,毫无分错。
那头白鸟在她怀中一挣,跳上她左肩,一双丹红的眼珠,瞪着钟荃。
似乎是受那白衣少女阻止,不能报却一弹之仇,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