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传》55
龚胜气往上冲,想道:“纵然我没有擒住史思温,但能把你这女娃娃捉回碧鸡山,也是大功一件。”于是暗中运功行气,施展出先天一气功,倏他场掌虚虚击出。掌风劲刮中,一丝奇寒之气,直袭对方面门五官。
龚胜施出这先天一气功,确实已决定不再追捕史思温。因为他这种厉害无比的外门奇功,极耗元气,他施展之后,功力便大大减弱。那时节他真不敢再追索史思温的踪迹了。
上官兰见他面色变得惨白惊人,惕然忖道:“他要施展先天一气功了。”于是屹然直立,连眼睛也不敢眨一眨,任得对方的掌风刮面而过。她乃是恐怕对方这一下掌风,乃是障眼之法,她一移动,便会着了对方道儿。谁知道这一阵掌风之内,已夹有那极寒之气。不过她只觉得面门微微一凉,并无异状,更加睁大眼睛,等待对方施为。
阴阳童子龚胜明明见敌人中了自己的先天一气功,却仍不倒下,不由大奇,何道:“史思温昨夜不曾倒地,是因为他用剑气封住门户,不足为奇。但这女娃娃分明已中了我的先天一气功,何以仍然稳立不倒?怪哉,怪哉,莫非我这门功夫不灵光。”
他在惊疑不定中,又运动先天一气功,扬掌一拍,掌风涌刮而去。只见上官兰秀发风中飘扬,显得玉容如仙,极是动人。龚胜见她仍然不倒,第三次运动先天一气功,夹在掌风中袭到对方面门。上官兰十分疑惑地眨眨眼睛,但仍然没有倒下。
那老魔头经过这三次运功,元气大耗,功力已减弱了三成。但他真不能死心塌地,这先天一气功天下无人敢当,否则以他的一身本事,何必练这能够削弱元气功力的玩艺儿。
可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眼前就有个女娃娃,居然不怕他这种毒绝一时的外门奇功所侵袭。龚胜大叫一声,倏然张口吐出一丝淡淡的白气,只有半尺之长,疾如激电射向上官兰。这时他已用足全力,是以肉眼也能够看见一丝白气飞射,但却极耗真元。这一下如不奏效,他得回山苦练半年,方能复原。
昔年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大剑家碧螺岛主于叔初,力斗玄阴教六位香主,龚胜也曾运足全力,施展这一手绝艺。那次使得碧螺岛主于叔初十分忌惮,不敢恋战,赶快离开碧鸡山。可见得这宗绝艺,的确厉害非常。
这一丝白气虽然看得见,但奇快异常,如非天下第一流的身手,绝对无法闪避。上官兰看倒是看见了,但有心无力,闪之不及,只觉五官一阵奇寒,封住她的口鼻,不能呼吸。她知道这是先天一气功,以前听玲姑姑讲过,凡被这种功夫侵袭之人,必定全身冻僵而死。这时不由得惊呼一声,身形摇摇欲仆。
藏在密林中的史思温,本也听到一点拼斗的声息,但又不知是否对方诡计,故此不肯现身。如今一听是上官兰的惨叫声,不禁热血上冲,猛可疾扑出来。
史思温闷声不哼地扑出来,因此到那阴阳童子龚胜发觉时,那道宛如长虹飞渡的剑光,已离他不及一丈。阴阳童子龚胜心中大为凛骇,只因他如今的功力最多只有五成。
史思温身剑合一,这一击已尽全力。但见剑气如虹,电驰飚卷。阴阳童子龚胜仓卒中斜撒开去。顺手一捞,恰好捞住那半截钓竿。上官兰心中尚有余悸,竟不晓得松手,被他一拉,为之站立不稳,仆倒地上。史思温来势神速,眨眼已追踪扑到。剑光中但听虎吼一声,阴阳童子龚胜左肩鲜血溅射。
这时阴阳童子龚胜一心逃得残生,便算上天之幸,忍痛大喝一声,双手齐扬。两道黄光分射而出,其一劲疾异常,直取史思温。史思温挥剑一挡,啪的一声黄影飞上半空,原来乃是那截钓竿的一半。这是当史思温追击之时,龚胜双手持竿突然一架。史思温一剑所在竿上,那竿蓦地中断,史思温沉腕推剑,刺在龚胜的左肩上。那道黄光便是龚胜临危将断竿当甩手箭发出的一击。
史思温一剑磕飞那半根断竿之际,目光如电,已瞧见另有一道黄光劲袭上官兰。他明知上官兰仆倒地上,必定是中了对方先天一气功,这刻焉会闪避?不由得心胆俱裂。虎吼一声,舍下敌人,疾扑过去拦击那道黄光。却因距离过远,赶之不及。眼见那道黄光,毕直射在上官兰背上。
史思温肝摧肠裂,不忍卒睹,倏然沉气打个千斤坠,身形蓦然定住在中途,同时已闭上眼睛。他虽闭眼不看,但脑海中仍然浮起一幅血淋淋的景象。想像出那支长达三尺的竹竿,直插入上官兰的背上,只剩下尺许在背外摇晃。
阴阳童子龚胜趁机逃遁,一头钻入林中,不知去向。
史思温打个冷战,忽然觉得万念俱及。便想立刻追上那阴阳童子龚胜,和他以死相拼。报仇之后,便正好上崆峒山出家修道。忽然觉得有人走到他面前,一阵香风直送鼻中。这香味好生熟悉,史思温又打个冷战。心中想到一件不可能的事,那便是睁眼处上官兰已无恙地婷婷玉立在他面前。因为这阵香味,正是上官兰特有的香气。但方才分明目睹她背上中了那支三尺来长的断竿,在龚胜贯足内家真力之下,这宗暗器不啻以长剑掷出,焉有不洞穿之理?因此他仍然不信上官兰没死,以为自家产生幻觉所致。
忽觉一只柔软的手摸到他面颊上。史思温实在忍耐不住,猛可睁开眼睛。目光到处,使他不由得呆住。原来那美丽的上官兰可不正好站在他面前,玉立无恙。
她微笑道:“你为什么闭上眼睛?”说时,身躯已挨近来,史思温欢呼一声,情不自禁地把她拥抱在怀中,问道:“怎么你平安无事?我还以为你已遭了毒手。”她偎依在他怀中,驯软得有如一只小猫。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逃脱大难。”
史思温在闭目木立之时,本已感到胸口憋闷,但如今忽然舒服起来,同时情绪很快平静下来。他快活地笑道:“一定有神仙搭救。”说着,两臂一松,把她放开道:“大概是你积了阴德。唔,也许是你丈夫……”提起她的丈夫,心头宛如被谁浇了一盆冰水,其寒入骨,其酸攻鼻。
上官兰突然扑在他怀中,脸庞埋在他胸前,低低道:“我真该死,一向都没对你说实话,我可没有丈夫……”说完几句话,满面羞红,已不可抑。过了片刻,觉得史思温毫无反应,这位已坠在爱河的姑娘,忽然敏感地怀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