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159
何仲容道:“你在金龙堡,我不也一样出人?”
金凤道:“金龙堡怎能与之相提并论?我父亲的武功,远在人魔之下不说,那些看押我的人,心里都惧我是大小姐,且素日对我颇有感情,谁也没有加害我之意。即使在危难当中,他们也只想自刎,不想与我为敌,玉真姐如在成家堡中,此事当也不难。我说这话知道你不愿意听,但作为你的妻子和玉真姐的朋友,我又不能不讲。将来你会知道,在咱们有把握救玉真姐之时,我会赴汤蹈火,但我不想现在害死她。”
何仲容:“可她在人魔手里,我很不放心。”
金凤道:“人魔所求,是《六纬神经》,玉真姐做为人质在那里,应当无事。否则他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他们不是跟你约定一月为期么?这一月之中,我保她无事。”
何仲容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没有答言。
金风问道:“你大功告成,还须多少时日?”
何仲容道:“我不知,那功法越练越难,但我想若依正常速度,大约半年。”
金凤摇头道:“半年不成,只有一月。”
何仲容道:“此功练到现在,已有些难题,须在无人之处闭关紧守,方能有所收获,可现在……看来,似乎只能再回那洞房中了。”
金凤道:“那里并不是个久远的住处。庙中的和尚死了,我父亲自然会再派人来,天长日久,难免有些知觉,咱们还是另寻一处安身的好。”
何仲容本是一诚实之人,并没有想过既然金凤先前将那去处说得那样秘密,现在为什么又一口回绝。若知金凤的父亲随后便会跟踪至此,,不知会是什么感想?听了金凤的话,他点点头,道:“是呀,这里离金龙堡太近了些;可是,我实不知哪里还有一个能安心练功的去处。”
金凤道:“我有一地,倒是绝妙。”
何仲容惊喜地问道:“什么去处?”
金凤轻轻地说出三个字:“流沙谷。”
何仲容脑中轰然一响,如透进了一道闪电。
何仲容带着金凤一踏入流沙谷,便已被翟寒发觉,他在高处远远望见,兴奋得一阵战栗。
一个多月来,翟寒一直在谷中寻找着那块玉牌。这谷中的洞他已经翻过无数遍,这一次又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可仍然一无所获。
他有些后悔放走了那个年轻人。
人老了,雄心锐减,若是在他壮年之时,像何仲容那种态度,其罪足够碎尸万段了。
他本来准备重出江湖去寻找何仲容的,可这些年来呆在这个谷中,与自己梦想中的情人为伴,他已经习惯了。况那年轻人中了自己的毒针,找到药仙公冶辛的希望微乎其微,绝没有活到今日的可能,而要自己离开朝夕相伴的梦中人去寻找那几乎是不可能存活的人,实在难下决心。
既然那个年轻人说那玉牌还在谷中,自己守在这里就有一分希冀、一丝安慰。
他没有想到那个年轻人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那个姑娘。
老人眼锐如鹰,眼见何仲容在谷边停住,和姑娘说了些什么,然后将她背在背上,心中暗暗笑他痴狂呆滞。
这流沙谷的沙软如水,一个人上去尚且难行,这呆子要背上姑娘过流沙谷,一定是脑袋出了问题。
可叫他惊讶的是那呆子背了姑娘竟在沙上行走如飞。
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他没有掣动机关,但稀软的流沙上也只能停住一只青蛙,这年轻人的功力他先前试过,好也有限,背负着一个姑娘,尚能体轻如蛙,天下可有这等轻功么?
他忽然想到了鬼。
鬼是没有重量的。
这年轻人中了他的毒针,必死无疑,那姑娘可能是悲伤过度,殉他而去,现在,这一对年轻鬼要来讨债了。
可他又觉得有些荒唐。
虽然从小就听人说,可他从来没有见过鬼,在心中一直怀疑鬼的存在。难道今天果真要活见鬼了?
无论如何,他要试一试。
他伸手拉动了控制流沙的机关。
走在谷中的何仲容,突然觉出脚下流沙有异,立时疾跑,脚沾在流沙上如精蜒点水,不过十余步,已经到了对岸。
用寒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从道理上讲,功力上乘的人,运起轻功来,是可以在流水上行走的。既然能在流水上行得,在流沙上自然也行得。但那只是一种道理,就像庄子所云御风而行,除他本人外,谁知是一种什么境界?
何况这年轻人还背着一个姑娘。如果是人,那他就是一个超人了。
看来,无论是人是鬼,恐怕都不大好对付。
翟寒不由大大使佩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当初打了这年轻人带的另一个姑娘的两个耳光算不得什么。他当真会为这点小事来寻仇么?
想想不对。
如果是寻仇,当带着被打了耳光的姑娘,可现在这小子背的这个,却是曾被自己因在谷中,让这傻小了以命交换的那个。这不合情理。
那就只能是鬼了。索命鬼。
无论如何,他都决定不再行动,等他们上来。如果真的是鬼,也可问问他们可曾见过自己的心上人,如果到那边的世界真的能见到她,这一死他可求之不得了。
胡乱想着,两个年轻人已经来到了洞外。
何仲容恭恭敬敬地在洞口问道:“翟老前辈在么?”
翟寒见他来得如此神速,更相信他是鬼怨无疑。
可他心里虽然有些畏惧,面子还是要撑住的,稳稳地坐在洞里,问道:“来者何人?”
何仲容答道:“晚辈何仲容及金凤姑娘,特来拜谒程老前辈。”
翟寒应道:“进来吧。”
何仲容引金凤进来,要行礼。
翟寒摆摆手道:“罢了。何仲容,你曾经答应再不上流沙谷,今日为何食言?来找我何事?”
何仲容道:“里老前辈,晚辈此来,实乃万不得已。我在江湖上被仇家追杀,无处藏身,想到程老前辈这里来躲避一时。万望老前辈不要推辞。”
翟寒冷笑一声道:“不行!这流沙备这许多年来一直是我个人的领地,我一个人清静惯了,不想叫人骚扰。”
何仲容道:“只要老前辈肯收留我们,我们自会在远离老前辈的地方,另辟一洞居住,绝不搅扰。”
翟寒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