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149
金大立道:“爹爹英明。”
金鼎思忖半晌,摇摇头道:“不行。你怎知那何仲容一定会来?”
金大立道:“那小子自认是多情种子。当年流沙谷那样险恶,他都肯去,以他现在的武功,自然不会把我们这金龙堡放在眼里。所以,听说我要杀金凤,他一定会来。”
金鼎看他一限道:“他若是肯来,就不是那种无情的人了。”
金大立道:“纵不是无情,也是多情。我金家的女儿,怎能与人共事一夫?”
金鼎道:“罢。此事日后再议。我问你,倘若何仲容真的未了,你们打得过他么?”
金大立顿顿,道:“不清爹说,那何仲春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每次见面都有突飞猛进之感。现在他又怀有《六纬神经》,孩儿实在不知他修练到了什么地步。好在有柳、钟二位堡主在此,加上咱们寨中机关,我想,总可以一拼吧!”
金鼎道:“一拼?若无必胜把握,拼又何益?”
金大立道:“那,我们总不能任由他就这样独吞《六纬神经》吧?待他日后练成,我们岂不是更不是他的对手卢
金鼎道:“你呀,怎么那么没有脑袋?我问你,比起成永对她家玉真姑娘,你对金凤如何?”
金大立道:“大家都是独生女,彼此彼此吧。爹爹问这个做甚?”
金鼎道:“着哇!论在江湖上的地位、成家堡与咱们不相上下,他成家的女儿嫁与何仲容不觉丢了名头,你怕什么?”
金大立道:“爹耶!成永为了何仲容,也跟女儿用翻了!”
金鼎道:“翻?以成永的势力,要将自己的女儿找回来,岂不是易如反掌?为什么会让他跟何仲容走呢f
金大立语塞,道:“这个....”
金鼎用手指挂着他的额头道:“你呀,糊涂!成永与女儿闹翻,只是掩人耳目,哪有丈人跟姑爷永远成仇的道理?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你说他会永远不认这门亲么计金大立想想,道:“那自然不会。无论如何,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若不认她,成家将来的基业交给谁呢?”
突然一拍额头,道:“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白白叫成家堡占了先!”
金鼎道:“现在想到也不晚。”
金大立道:“爹的意思是叫我悄悄地将风化放走?”
金鼎瞪他一眼,道:“你真是笨得可以。我问你,若是悄悄放走金凤,你对那柳、钟二人如何交待!”
金大立道:“这....请爹爹教我。”
金鼎道:“还依旧计行事。你放出风去,就说要杀金凤,诱那何仲容前来救助,若能擒得他更好,据不住时,任他将金凤救走便是。成永与女儿不过是再不相见,你却要杀了凤儿,在四堡五寨中,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金大立道:“可是,若说敌不过何仲容还可,若让他在咱们寨中将凤儿活着救出去,怕有损咱们金龙堡的声名。”
金鼎道:“这个你且放心。到时我自会在暗中观战。若何仲容落败,自无事,若你们落败,我便冲出去放走凤儿,哪个爷爷不疼孙女?就是偏袒些,谅别人也无话可说。”
金大立呆呆地看着金鼎,突然后退一步,跪在地上,碰了一个头,道:“多谢爹爹教我。”
金鼎捻须笑道:“起来罢。你也是七十来岁的人了,日后不必如此多利。我其实没什么可教你的,你只须记得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就行了。这两句话品透了,做足了,在江湖上,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无量不得侠名,无毒难成大业。且记且记。”
金大立叩首道:“多谢爹爹教诲,孩儿记下了。”
金鼎道:“记下无用,须得会行。我问你,我救凤儿时,你如何处之?”
金大立想想,道:“不知。”
金鼎道:“放箭,射杀凤儿。”
金大立道:“这如何使得?”
金鼎道:“你信不过我十八路神刀么?”
金大立默然。
金鼎道:“你不要看我左手不大灵便,几枝羽箭,谅还挡得住。”
金大立点点头。
金鼎道:“我再问你:若何仲容落败被擒,你将如何对待柳、钟二位?”
金大立不吭声,抬手做了一个砍的姿势。
金鼎点点头,挥手道:“去罢。”
金大立走出父亲的小院,冷风吹来,只觉脊背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知自己身上已被冷汗湿透了。
他回头向小院揖了一揖,转过身来,脸上已是一片严峻之色。
当天夜里,一道惊人的消息由金龙堡传出:堡主金大立要杀女儿示众了。
济南城外,旷野荒郊,月色皎洁。
一红一黑两匹快马在田野中奔驰着。
何仲容骑着黑马跑在前面,他心中如火,虽然已经马决如风,仍不停地扬鞭催促。
后面红马上坐的是成玉真,她身下本也是一匹骏马,且生性好勇,伸脖扬尾想要争先,可无奈主人手下不时紧一紧嚼口,使它不得不时常放慢速度,比先头一马始终落后十余步。
有红马坠在后面,跑在前面的何仲容也心有牵挂,不得不时时回头张望,常常在遥遥领先之后,又不得不减速等待,心中已有几分不耐。
可他不说。
因为他觉得愧对成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