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高飞》142
刀笔一触,修然大震一声,那封御史笔突然荡开,门户大张,一缕冷风,已到了卫效青咽喉。
卫效青面上颜色大变,闭目等死,申伯贤那柄削铁如泥的缅刀刀尖,竟自停在他喉咙边,只须推前一寸,便可把卫效青气管割破。
申怕贤冷笑道:“姓卫的你服气么?”
金大立朗声道:“他服输又何妨!反正你决过不了我们金龙八方天马阵!”
申伯贤收回缅刀,冷冷道:“你们那阵缺了一个人,如何凑得起来?”
金大立正要说话,申伯贤一摆手,道:“你且慢分说,老夫如今倒要问问你们,昨日既把老夫师门秘籍取走,今日再来做甚,难道以为老夫好欺侮么?”
金大立嗔目道:“你真不知,抑是装糊涂?”
申伯贤收起缅刀,道:“老夫为何要装糊涂!”
金大立从囊中取出那本《六纬神经》,向他一扔,道:“你自己看看!”
申伯贤接书在手,怒道:“这不是《六纬神经》么?难道老夫假造一本不成…”
他低头翻书一看,突然一怔,道:“这是上册,奇怪,为什么变成上册?”
成永厉声道:“你把下册藏起来,却用这本无用的上册乱蒙换…”
申怕贤怒道:“老夫决不于这等无耻之事,这本《六纬神经》的下册我看守了数十年,连翻翻都不敢!至于这本上册,早在先师尚未仙逝之前,已送给一位混迹风尘中的好友……啊,老夫知道了,老夫知道了!哈……”
金大立道:“你师父的诺言,你必须遵守,快把下册拿出来给我们!”
申伯贤面色一沉,道:“老夫把内情说出来之后,你们决定,否则老夫可就不再客气了!”他双目如电,扫过九人面上,然后又道:“那本《六纬神经》下册,已被一个名叫何仲容的年轻人,以偷龙转凤的手法给掉了包,老夫也是现在才知道!你们数十年以后才来取书,先师却没有吩咐老夫一定要替你们看守住这本秘籍,只要老夫没有擅自翻阅,练那本门无上心法,便算守约…”
他稍为歇一下,看他们神色,已知这番话被对方接受,便又道:“你们夺不回那本秘籍的话,老夫才出马便了,不过老夫夺回来之后,便不须遵守先师之约了……”
金大上沉声道:“等一下,我们要略作商量,你的话仅是片面的理由,总不能强迫我们立刻承认!”
申相贤微哼一声、走开一旁。
金大立低声道:“各位兄弟,现在咱们必须立刻做个决断,这本秘籍让何仲容得到好呢?抑是让这老不死得回好些?这话是假定咱们都得不到而言!”
卫效青道:“当然让何仲容那小子得到好些,在他手中,咱们才有机会夺回来!不过小弟仍不十分明白老大你的话中深意!”
金大立道:“假如咱们决定宁可让老不死得回他师门秘籍,也不让何仲容称雄天下的话,咱们此刻便须向那老不死宣布以前之约撤消,他能得回秘籍,便归他所有。这样那老不死必定立刻追踪,咱们再供给线索,大概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咱们不敢取消前约,则老不死一定要等咱们无功之后,才能出手。这样时间拖延过久,恐怕何仲容那厮已把那本秘籍记熟,纵然让老不死夺回,已不中用……”
岳真挺身道:“《六纬神经》不可让何仲容继续持有,除非咱们有把握在短期内夺到手,否则那厮不久之后,定能天下无敌。各位当能记得他在报恩寺时的身手,已在咱们每一个之上,如不当机立断,教那老不死夺回来的话,定必拖延时日,徒然助他成功!哪一位敢认为从他手中夺回秘籍,比从这老不死手中夺回容易些?”
大家都默然不语,金大立这刻明知这本秘籍,将不属四堡五寨所有,既是已定的形势,心情便大不相同。他和何仲容本来没有仇恨,反而受他救女之恩,此刻心中掠过爱女的影子,心中一动,便想替何仲容暗出点力,好使他能够练成六纬神功,天下无敌。当下沉声道:“咱们还有一线希望,可以夺回那本秘籍,但必须保留在何仲容手中,方有办法!”
成永道:“老大快说出来,那老儿不耐烦了呢!”
“看来只有请出家父和柳五叔、云七叔这三位老人家,再加上咱们九人,老实说,何仲容就算他练上一年,但他出身不同,不比那老不死是本门底子。是以就算给何仲容一年时间,他也练不到大惊人的地步,我们仍可把秘籍夺回…”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表示同意,于是金大立大声道:“我们已商量好了……”
申伯贤走回来,只听金大立道:“我们有个公平的办法,那就是我们要两年时间,如夺不回那本科籍,以后的事,我们都不管。”
申伯贤道:“你们故意给他两年时间,好教我难以下手么?不行!”
金大立冷笑道:“他练上两年,难道就能把你打败?”
申怕贤怔了一下,然后道:“就这样一言为定,你们快走,我真不愿意瞧见你们!”
那九人面色都变了,还是金大立忍得住,挥手道:“各位兄弟走吧,来日方长哩……”
申伯贤回到木屋中,对女罗刹郁雅道:“你以后报到这边来住,为师要把一身绝艺,完全传给你,同时还有别的法子,可以助长你的功力,两年以后,为师敢担保你的武功纵然超不过我现在,但也绝对差不了,准保赢得那何仲容,然后我们一同去把本门秘籍夺回来!现在你必须在祖师灵柩前立个重誓,不管多少年的时间,也不管我死了没有,你为了本门,必须尽力把秘籍夺回!”
扬洲茱萸湾在扬州东北十里,西汉时吴王刘江重开部为,自莱莫湾通海陵仓及如皋番溪。隋唐时期此处系京杭大运河由北向南进人扬州的第一个码头。隋阳帝王下扬州,都经此湾。有诗赞日:“维扬城里着繁华。场帝行宫接紫霞”。足证繁盛。
但此刻码头上却人迹罕见,不仅没有家商巨贾,连贩夫走卒,用公渔翁也见不到一个,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码头边,一字排开二十七条大船,三条一组,均搭有彩篷,窗口一标用厚帘遮掩,使外人无法窥视。其实,这种神秘看上去有些故弄玄虚。别说这些石头上气势汹汹地站着那些持刀的家丁让寻常人等望而生畏,避之唯恐不及,单那九条主船上迎风风荡的一金”、“左”、“成卯、“岳”、“柳”、“卫”、“云”、“钟”、“赵”九面大旗,也足以让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为之胆寒。
四堡五寨的首脑在此聚会,除非是吃了豹子胆的人,才敢来讨这个麻烦。
这阵势,就是四堡五寨的人也极难见到,近年来,四堡五寨在江湖上声名日见显赫,按金老寨主的话说,已到了“不用拿出四堡五寨的名声吓人”的地步,可他们今天们怕就排出了这样整齐的阵势,可见事情非同寻常,同时也在昭示江湖中人:四堡五寨的首脑有要事在这里相商,寻常人等不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