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34
试想江忠两手招式不同,便等如是两个人同时在防守同一个部位,岂有不严密之理?
应天福再踏步颠身,金算盘由下面抡上来,左手倏然伸出,使个擒拿手法,从杖风中,直抓敌人持拐的五指。
江忠哼一声,不理敌人左手抓来,右手长剑一吞一吐,闪开金算盘之后,直取对方小腹。
这一招名为“鬼哭神号”,原来剑刺小腹,乃是至惨之事,一则最难医治,二则痛苦难当,并且不会立刻死掉,可以拖个几天才痛死。
故此这一招名为“鬼哭神号”。
应天福当然不敢吃他刺着,旋风似的踏开两步,金算盘已斜砸而下,尖尖的盘角,直指太阳穴。
他们交手五招之后,便越见激烈。
原因是江忠不能移动,即使能够移动,也得守住洞穴这条通路,故此他所使的招式,莫不奇险惊人,十招之中,倒有九招乃是拚命的招数。故此两人接战,声势极是惊人。
可是应天福倒底技艺较高,虽是一时之间,被江忠拚命挡住,但时候一长,江忠势必饮垠荒谷。
这时孙伯南可正悠闲地在地洞下那石室中观看石壁上的图案。只因他静止不动,所以显得十分悠闲。
其实他却是因为全神贯往在壁画上,因此才静止不动,倒并不是故意空闲着在那儿。
当他一落在洞中的地上,已发现那件金缕衣不见了,这时心中虽急,但断无再叫江忠吊他出洞之理。
说什么也得先看看芙蓉露在与不在,如果还在的话,先医好身体再说。
地洞中已十分黝黑,这是因为洞中柴火烧完,诛天神火又变弱之故。
是以夜眼功夫炼得未到火候,便没有可能发现那扇石门。
他拉开门,走进石室,随手关住,立刻觉得更加寂静,只因在外面还可听到山风吹掠之声,如今却丝毫声息也没有。
石室中不但寂静,而且一片黝暗,他在门轴那边站住,先定一定神,想起自家一身恩怨,都亟待清断。
是故此身虽然渺小,但所系相当重大,于是暗中默祷道:
“璇玑道长前辈英灵垂鉴,后学弟子孙伯南谨以一片至诚,发下重誓,若果得到前辈遗宝,幸列门墙,此生定以一身武学,抑强暴,诛邪恶,维护人间正气,如有违背斯言,神明诛之……”
默祷既毕,努力拈高脚尖,伸手一摸,门轴上面那个羊脂玉瓶居然还在,心中登时如同打翻了五味架,甜苦俱有。
以后他也许仗着璇玑剑,以及超世的功力,冠绝武林,杀仇仇,报血恨,那是必然之事。
但他自幼在南江门工习技,二十年来提携诱导之恩,又登忍遽然抛弃,此所以喜中有悲。
他拔开瓶盖,凑到嘴唇边,仰头喝了一小口,但觉清香冲鼻而至,四肢百体,登时舒畅无比
跟著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来,直冲天阙,孙伯南急急忙忙跌坐地上,闭目调息运气。
忽然发觉全身伤势,不论是外伤或内伤,都完全复原,他本来中了应天福两位算盘子,深嵌入骨,现在都不知消失到那儿去了。
他睁开眼睛,全是光如白昼,忽然觉得石室中香气极浓,起初还以为自己内服下芙蓉露,香气弥漫未消。
低头看看羊脂小瓶,便发现瓶口冒出极稀薄的白烟,袅袅上升,原来是忘了把瓶盖盖好。
心中不禁大为懊恼自己大意,竟然白白糟塌了不少灵药。其实他服下时也多用了半服,加上这一走失,瓶中便只剩下一服了!
不过他因曾受重伤,若不多服一点,功效可就要差得多了。
差好瓶子之后,连同那方锦书,放入囊中,眼光扫过地上,赫然发现了两颗金光灿烂的算盘子。
这才明自何以感觉到体内的算盘子消失之故。
他一迳走到石床边,细看那张床乃是整块大石雕琢而成,重量那怕没有三千金以上。
暗中皱皱眉头,在床前坐马站好,双手扣住床沿边,用力一掀,忽觉那石床轻如无物,惊想道:“难道我的力气增加了这么多倍?”
试看一挺臂,那张石床便被他举起来。
他乐道:“呵呵,如今我的膂力,比那神力差世的石龙婆怕还要高出一筹哩……”
当下把石床放下,低头细看石床下面敢情有一方泥地。
他暗忖道:
“那方素锦上,先师留语说:入室得宝,缘结千古。露名芙蓉,慎作三服。剑匣藏采,光寒故土。兹列吾门,侠名永保。其中所谓剑匣藏珠,光寒故土的两句,我起初想不出道理来遍察这个石室,好像别无隐秘之处,只有石床下面值得一看!而且也想试试力量。如今可好了,光寒故土,不就是指埋在泥土中吗?”
到这里,兴奋之极,蹲下随便伸手一插,插进尺半之深,那泥士干燥松软,触手十分舒服。
手指忽然摸着一件硬物,再一摸时,便断定该是欲寻之物,赶快揪出来,果然是柄古朴的剑鞘,奇怪的是没有宝剑在鞘内。
但他并不慌忙,只因他已发现剑鞘尖有条丝绦系住。把另一端扯出来一看,敢情正是剑柄末端的丝绦。
宝剑一出土,寒光湛然,冷气森森,砭人肌肤。
孙伯南失声叫出“好剑”两字,当下捧剑而看,紫光晶莹,映人须眉,式样古朴大方,入手相当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