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当她下楼时,她注意到,哈泽德父亲并没像往常那样,跟比尔一起早早离开了餐桌,却依然还磨磨蹭蹭地呆在那儿。在她喝咖啡时,他一声不响地在看报纸。她觉得,在他的举动中,有一丝想竭力掩饰的得意的神采。
当她站起身时,他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帕特里斯,穿上外衣,戴好帽子,我要你跟我一起坐车出去。年轻夫人要和我进城办事,”这后一句话他是对哈泽德母亲说的。
后者试图做出一种茫然无知的神情,不过做得并不成功。
“可休的早餐该谁来喂呢?”
“我会喂他的,”哈泽德母亲安详地说。
“你来得及赶回来的。我只是暂时借你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跟在他后面进了车子,他们开车走了。
“今天早上可怜的比尔要走到办公室去了吗?”她问。
“可怜的比尔是得走去了!”他乐滋滋地说。“这对他这个大个子很有好处。如果我有他那两条长腿,我真乐意每天早上都步行呢。”
“你要带我到哪儿去啊?”
“这不用你操心,什么也别问。等我们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在银行门口停下了。他示意她下车,领着她进了银行。他跟一边的一个门卫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和她在一条长凳上坐下等了一会儿。
只等了很小一会儿。那个门卫就回来了,脸色显然跟先前大不一样,他领着他们向一扇门走去,门上写着“经理室,闲人免入”。没等他们走到门口,门就打开了,一个满脸喜色、稍稍发胖、戴着一副角质架眼镜的矮个男子站在门口迎候他们。
“来,见见我的老朋友哈维-惠洛克,”哈泽德父亲对她说。
进了这间不对外的办公室后,他们便在里面很舒服的皮靠椅里坐下,两个男人分享了雪茄。
“哈维,我为你带来了一个新顾客。这是我的儿子休的妻子。并不是我觉得你们这家差劲的老银行有什么好的,而是——唔,你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想,只不过是习惯吧。”
这位经理很赞赏地笑得浑身都抖动起来,似乎这是他们之间已经开了好多年的什么玩笑。他朝帕特里斯眨眨眼,显然是把话说给她听的。“在这点上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廉价卖给你算了。”
“怎么个廉价法?”
“二十五万。”与此同时,他一边就在一张表格上填写起有关项目来,好像他对所有的有关情况都了如指掌,根本无需询问什么似的。
哈泽德父亲摇了摇头。“太便宜了。便宜无好货。”他不假思索地将掌心里的一张长方形的淡蓝色的纸片底朝下摊在桌上。
“你把这事想好了,再来告诉我,”经理冷冰冰地说道。然后朝向她,把他的钢笔递给她,“宝贝,在这儿签个字。”
假冒者,她尖刻地自责道。她垂下眼,把表格递还过去。那张长条的淡蓝色纸片别在了表格上,然后表格便给送了出去。送来一本小型的黑皮本子替代了这张表格。
“拿去,宝贝。”经理隔着他的桌子把黑皮本子递给她。
她打开了本子,不让人注意地看着它,这时那两个正十分起劲地重新开始了他们之间友好的拌嘴斗舌。这本本子是如此清爽,还没有使用过。最上面写着“休-哈泽德夫人”。在今天的日子底下,有一笔进帐。一笔存款。
“5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