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从她的窗口向外眺望,只见一片秀美的景色。她觉得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平静、安全和归属感笼罩全身。要不了多久,任什么力量也剥夺不走这种感觉了。在你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在你自己的家里,头上是自己的那一片屋顶。发现小儿子已经先你而醒,正用希冀的眼光从他的摇篮里向外看着,还欢叫着朝你笑了起来,这已成了他只给予你一个人的一种笑容。抱起他,把他贴近自己的身体(你得控制住自己,要不你真想把他抱得紧紧的)。然后把他抱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世界。让他看看你为他发现的这个世界,你为他营造的这个世界。
旭日的光芒就像黄花花粉一样轻柔地铺洒在人行道和车行道上。各种树木底下和所有房屋的庇荫处是一片蔚蓝色的阴影。过去几户人家的草坪上,有一个男子正在给草坪洒水,从他手中的水龙带的喷头里射出的水就像颗颗钻石一样晶莹闪烁。他抬起头,看见了你,尽管你跟他并不很熟,他却挥手向你打了个邻居间的招呼。于是你握住休的小手腕,让他的小手向那位邻居挥动,答以问好。
是啊,早晨,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温馨可爱。
然后,穿着打扮,为两个人穿着打扮,再下楼来到底下那个正等候着你到来的舒适愉快的房间;那儿有哈泽德母亲,有她刚采摘的鲜花,还有她亲切开朗的问好,光可鉴人的渗滤式咖啡壶面反照出围坐在它四周的几个人的形象,个个都是又矮又胖(这总使孩子非常高兴):一个老太太,一个相当年轻的夫人,和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年轻人,他坐在他的高椅子里,是人人关注的中心。
一切安然无恙,是在家里,四周都是家里人。
甚至还有你的信件,一封给你的信,正放在你的座位前呢。一见到这封信,她就产生了一种十分满足的愉快感觉。这是一个任什么也比不上的具有恒久的归属感的象征了。一封你的信,送到你的家里。
“帕特里斯-哈泽德夫人”,还有地址。第一回,这个名称把她吓了一大跳。现在可不会了。要不了多久,她就再也不会记得,一度,在这名字之前,她还有过另一个名字。那是一个孤独的、担惊受怕的、四处漂泊的、一无所有的人的名字,根本不为现今这个世界所知——
“噢,休,别要得这么快,把先前给你的那些东西吃掉。”
她把信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或者说,信纸上什么也没写。起先,她觉得这准是搞错了。只寄了一张白纸。不,且慢,还有别的——
在把信纸一折为二的缝线正中,有三个字,几乎都给缝线挡去了,在一大张雪白的信纸上,这三个字是那么不显眼,几乎不会让人看见。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