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八
潘白呵着腰道:“我是说,再对姓谷的攻杀一次――”
金经魁忽然阴凄凄的笑了,他伸手指着潘白,声调骤转狠厉:“好主意,潘白,好主意,我们已经上过头一阵,这第二阵,且看你与杨小妙的表现,尽管放心大胆的上,我们好歹一边帮衬着二位便是!”
潘白呆了一下,面有难色:“金老大,你是知道的,施毒我是行家,任何人亦不遑多让,这动手抡家伙,恐怕就比不上金老大你们几位的火候了,我看,还是我和小妙子掠阵较为合宜……”
其实,谷唳魂现在的情况,已到了非常糟糕的程度,身上的冷热交替,次数越来越频敏,内腑的收缩翻涌也一次比一次剧烈,甚至视觉亦会有突起的短暂模糊,他已开始流汗,这种冷瑟的天气,他居然在流汗!
金经魁正待给隔溪的潘白一个大难堪,目光瞥处,已察觉到谷唳魂的异状,他心中窃喜,临时改口道:“去去去,去你娘的那条腿,人人像你这样白手捞鱼,谁都横财发满了,也罢,算我们倒霉,偏偏同你配成搭档那头的潘白急忙陪着笑道:”金老大你辛苦,这份情我潘某人领受了……“
冷冷一哼,金经魁侧着脸叱呼:“聂灵、聂巧,两头抄上,看我的进退行事!”
“飞猴”聂灵、“闪猴”聂巧两个人默无声息的从左右缓缓逼近谷唳魂;这一阵里,聂巧已经用一条撕下的衣襟缚扎颊面,血渍浸透了襟布,赤红斑斑的瞧着好不吓人。
金经魁居中昂立,他又仔细观察了谷唳魂一会,才沉沉笑将起来:“真是能撑,谷唳魂,也实在难为你了!”
徐徐透出一口气,谷唳魂尽量保持镇定,保持心绪的平静,不使身体的任何部位遭到不必要的牵扯或震动,他极轻极轻的道:“你认为猜对了么?”
金经魁大笑道:“谷唳魂,你的名头果非虚得,就凭这股子耐力,已不是一般台面上的人物能以望其项背,我佩服你,虽然你也有穿帮的时候!”
斯斯文文的一笑,谷唳魂道:“金经魁,你的看法,是否认为我已快到毒发不支的地步了?”
金经魁肯定的道:
“其实你体内的毒性早已发作,只是你咬得住牙,硬撑到眼前罢了,谷唳魂,我敢跟你打赌,你绝对抵挡不了我们的第二次攻击!”
谷唳魂垂下目光,低缓的道:“你也算是个很有经验的杀手,因此,你愿不愿听我几句忠告?”金经魁戒备的道:“什么忠告?”
谷唳魂叹喟一声:“杀人的过程并不繁杂,仅是瞬息间事,但这瞬息之间,却包涵了太多机运、巧合,以及命相的因素,是而生死的决定,往往并非顺理成章,尤其当一个具有这等功力的角色,在倾之余勇作必死反扑的当口,威势很可能是极其惊人的,那种变化经常超乎意料,结果也就十分惨烈了,金经魁,你明白我的意思?”
面色是僵凝又沉重的,金经魁当然明白谷唳魂的意思,他是过来人,对于谷唳魂的所言有着亲身的经验与体会,他知道姓谷的不是在唬他,不错,生死大多决于机缘,在于命运,没有那么些顺理成章,其异变之玄奥难以逆料,而一个置之死地的人,一朝奋力反扑,那种只求玉石俱焚的残酷之情,自更不言可喻了……
黄昏,烟霭,夜幕渐垂。
流溪两边的六个人相互对峙,宛若六尊表情各异的石雕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