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二
就在俏丽的姑娘腾身借力往马后跨跃而人尚在半空的时候,薄雾中一把蓝汪汪的半尺短刀便自沙成山的后上方碎然劲急的刺来!
几乎不分先后,那个原本痛苦不堪的干瘦老者,也骤然闪缩,他双肘猛的往后顶撞,两把短刀已自腰间拔在手上,刀身泛青,显然也是淬了奇毒!
变化是如此突兀,且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中,情势上的险恶无可言喻,甚至,沙成山连思考的能力与时间也无有,反应的本能便全凭直觉,当然也是一种经验所累积!
沙成山在左眼余光中发觉身后上方的刀芒展现,令他毫不思索地把左臂又往马下摔去,因为少女的一刀显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在此同时,沙成山暴睁双目,千钧一发中他喝叱如旱地焦雷,右手猛的拍出,随着他的掌势,缠在右腕上的“银链弯月”,毒蛇出洞般的寒芒炫闪,老人首先怪叫着抛洒一溜鲜血,摔身斜飞出三丈外,双刀一横一竖,双目迷惘惊愣不已!
少女左手抓得紧,未被摔落在地上,但她尖刀刺空,一扭腰肢便落在马后面!
真的可惜,至少在少女的心中是如此想法。如果自己随便在敌人身上刺戳一刀,丰硕的战果仍是属于自己的!
“银链弯月”反力道劲射,那少女尖叫一声,后颈连着肩背,便立刻赤漓漓的冒出鲜血,这一下真正是显露出一脸的痛苦之状!
“银链弯月”“噌”的消失不见,沙成山身形拔空而起,空中倒翻两个空心筋斗,挫着钢牙挺立在地上!
沙成山那双微陷而似深送的双眸煞气毕露,他注视着老人左后肩头被豁开来的半尺长血口子,面色冷酷的道:“世道艰险,变化越见诡异,千奇百怪的坑人花招,越来越见新鲜,也更叫人防不胜防了!”
他一顿又道:“二位以为这样就能把沙某摆平?”
老人拚命挤出个干笑,道:“姓沙的……好小子,你是寿星老干儿子,忒也命大!”
沙成山重重的冷哼道:“老头儿,我的命大,只怕你的命就不长了!”
面色狠毒阴鸷,老人尖刻的道:“接下这笔生意,姓沙的,我们当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便真的拚了老命,你大概也活不了多久,因为你身上带的那玩意地非留下不可,它――太重要了!”
沙成山嘿嘿一声笑,道:“多少银子能买动你们玩命?是谁又必须要我护送的东西?”
凛然一晃双肩,老人道:“姓沙的,你也是杀手榜上有名号的响字人物,怎么问起这话来了?我们会说么?”
缓缓的望了少女一眼,沙成山道:“你们并非是父女吧?如果是的话,你们父女之间的情感也太淡薄了!”
少女一怔,叱道:“什么意思?”
沙成山再嘿嘿笑,道:“姑娘,你爹在流血,你难道不加以关怀的扑过去照顾?”
他忽然指着老者又道:“你女儿挨的一刀不轻,你连眉头也不皱,这难道会是一对相扶相持的父女?”
老人狂笑一声,道:“你果然猜对了!不错,我们并非一对父女,但却有一个共同的心愿!”
沙成山立刻接道:“杀我的心愿?”
重重的点点头,老人道:“不错,只有杀了你,方能拿得我们必须要夺的东西,也才能达成我们应该达成的任务!”
沙成山耸耸肩,道:“可是,二位已经失去杀我的绝佳机会了!”
老人忿怒的道:“是的,我们确已失去搏杀你的机会,但我们会退而求其次,因为你不会就此拍屁股走人,你还会以你一贯的杀人作风向我们报复!过来杀我们吧,沙成山,在杀我们的过程中,赌一赌彼此的造化吧!”
沙成山冷然一哂,道:“义愤填膺并不能增长丝毫功力,悲观论调徒然暴露自己的弱点。老头儿,如果我不杀你们呢?”
忽然哧哧一笑,老者道:“想以我们的生命来做某一桩一厢情愿的交易,你是这么个盘算?”
沙成山咬着牙,道:“不错!”
双目一紧,老人低哼一声,道:“别用死亡来威胁人!不错,天底下是有许多人惊怖于死亡,但那是别人,而非我!沙成山,你听清楚了,我便是视死如归者!”
双眉上扬,却也充满了杀气,沙成山干瘦的面皮微见跳动,他淡淡的道:“死亡是一个无奈何的人生终点。如果真的降落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充其量换得一声浩叹,腿一蹬,眼一闭,便承受着上苍的安排瞑目九泉。而我――沙成山所能给予你的死,便大为不同,因为据我的经验,江湖上还未曾有人能不在我的手段之下低头,不在我的手段之下发出那种原始野兽般的嗥叫凄嚎!”
猛咽了几下口水,老人狠狠的道:“沙成山,你休想吓倒我老人家,你吓不了我的!”
身形稍稍移动着,沙成山道:“你仍然有考虑一下的必要,老头儿,千万要斟酌!”
老头儿也在移动身子:“接下这桩买卖的时候,我老人家便已经再三考虑过了,此时自无必要!”
沙成山哧哧一声笑,道:“年头是变了,如今江湖上的新秀,又有几人能如同你老兄如此的慷慨赴难,视死如归?似此情景,娘的,早就撒鸭子了!”
他一顿,又道:“老头儿,我沙成山为你的这种勇气而喝彩,万望露一露尊万,留个名儿万古存,如何?”
老头地轻摇着头,道:“无必要吧?”
沙成山深深的直视老者一眼,道:“干上替人操刀的杀手之流,而又能活上如同你老兄的这么一大把年岁,在我们这个圈圈里,你应该是‘响’字号人物,怎么我沙成山却一直想不起来?”
老头儿嘿然的道:“你妄想套我的口风,沙成山,我不吃你这一套!”
冷漠的流露出慑人目芒,沙成山道:“从开始,我对二位的设计相当期许。实际上你二人并未被马撞伤,设下的陷阱是成功的,但你们操之过急,急于成功而忽略了我自始便对二位加以注意,因为我的作风便是对任何事物概作两面看法,是真是假,便极容易被我所察觉!”
少女突然尖声道:“难怪你不为我们所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