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一三一
第四十九章 西疆二鼎
迟疑与怔钟流露在商瑜甜美的面容上,她咬着唇想了一会,低俏的道:“但是,小九,你说得虽然不错,你就敢帮着君惟明?而我又怎么办呢?再怎么说,我哥哥总是‘独龙教’一手栽培出来的人……”
平静的笑了笑,君惟明道:“商姑娘,我并不须要你们的‘帮助’,只须要你们缄默,而这件事在你们的立场来说,亦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恶事,至少,你不维护正义,却也总不能支持邪恶来打击正义吧?”
商瑜的脸蛋不觉微微发热,她有些窘迫的道:“君惟明,你不要这样说,难道你就一定能代表磊落仁义,而童刚就必是邪恶的吗?”
君惟明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不敢自夸崇仁尚义,但童刚却是无可置疑的邪恶阴毒,在这一方面,商姑娘,我比他是强得太多了!”
关立着急的道:“小瑜,这个问题根本已经不值得再争论下去,难道说人家君公子会无的放矢:以向自己过去的好友,自己的妻妹,寻仇溅血为乐事?难道说,我的话你也不信,我的看法还及不上你么?”
商瑜呐呐的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我们与君惟明势处对立,而既然是处于对立,便不该帮着他……纵然他是师出有名,堂而皇之,也一样不该帮他……否则,我们又如何向我们的宗派亲人交待?”
凛然挺胸,关立壮烈的道:“我们的宗派行为不善,我们没有力量制止,至少也不能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瑜,甘于浮沉在黑暗中,向邪恶缄默,已是一件极端可悲的事,如若我们再不知自省,不知独善,那么,我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堪以自慰的远景与目标?”
顿了顿,他又悠长的道:“另外,良心上的愧疚便更不用说了……”
商瑜不禁为之动容,她微微垂下头来,低徐的道:“小九……我只是一个女孩子……或者……我的观察力太迟钝,眼光太肤浅……可是……你知道我的心里会怎么想,我有些苦衷……我不能背弃我的哥哥,同时,我……我也不能违抗你的主张……我……你叫我怎办好呢?”
关立坚定的道:“小瑜!如果你真的和我好,你就跟着我同进同退,信任我的看法与决定,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做是不会吃亏的!”
商瑜幽幽的,道:“你有把握?”
关立道:“有!”
商瑜又加上一句:“小九,你可也弄清楚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关立冷静的,道:“当然,我比谁都清楚!”
商瑜凑近了点,又道:“小九,虽然我们的意思是不与我们这边的人同流合污,我们要独善其身,那一边也不插手,但是,在日前的情形上来说……我们不帮着我们的人,即是等于背叛他们了,你明白?”
关立倔强的道:“那就要看各人自己的想法如何了,事实上,我们并末背叛,我们只是不与他们沆瀣一气而已!”
商瑜叹了口气,道;
“他们不会这样想,我们不帮自己人,却隐藏着君惟明几个人……你又私下张罗了药品食物供给君惟明等人,虽然我们再没有其他行为,只此两样,便已足够那些人有藉口惩罚我们的了!”
关立双眼一瞪,道:“小瑜,你怎么这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做什么事都像你这样的话,我们这一生就肯定一无所成,任何一桩维护公义的行为,就必须付出代价与牺牲,永远没轻易得来的事;今天我所做的决定,如你愿意支持,我十分欢迎,否则,你可以自便,我也不勉强你!”
怔了怔,商瑜的一双大眼睛里立刻就现了泪光,她气忿的看着关立,又是委曲,又是怨忿的道:“你……小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简直没有良心,我只是为你多顾虑了一些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就摆脸色给我看了?”
关立也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点,他尴尬的搓着手,轻声道:“小瑜,不要生气,我也不是责怪你,我仅是告诉你,当你去做一件值得做而又有意义的事情时,必须要拿出勇气,拿出毅力来……”
苦笑了一下,他接着道:“你愿意和我一道么?”
拭了拭溢出于眼角的泪水,商―瑜微微点头:“你早晓得我没有别的选择……”
此刻――
君惟明抱拳一笑道:“多蒙二位成全了。”
关立赶忙让开,低声道:“君公子,这是做一个人至少应该俱备的道义感及良知,又有什么称得上成全不成全的呢?,”商瑜向君惟明靠近了一点,小声道:“君惟明温柔的笑着道:“有话问我?”
羞涩的咬咬下唇,商瑜嗫嚅的道:“你先前告诉我的那些话――关于你的妻妹出卖你,背叛你,你的好友陷害你的那些话,真的一点不假?”
君惟明深沉又真挚的道:“一点不假,商姑娘,谎话是经不住事实与时间来考验的,何况,当事人又好生生的没有死绝?用不了多久,一切真像即将揭示于天下,纸不能包住火,就好比为恶犯奸的人无法永远掩饰他的罪行一样!”
唇角仍旧擒着一抹善意的微笑,君惟明凝视着商瑜那张天真末除的甜美面庞,而这张面庞上如今正被一片奇异又悲他的神色所笼罩――那是一种失望、醒悟、痛苦,又惋惜所渗融成的表情,就好像一双爱侣在经过了一段海誓山盟的深刻交往后。其中之一突然发现了对方以往的秘密一样――龌龊的,污秽的,邪恶又暴戾的秘密――这种痛心的反应与悔恨,现在就正流露在商瑜的脸容上了……。
君惟明低沉的,又道:“我有生以来,可以说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不幸与打击,老实说,商姑娘,我不怕残酷、不怕凶险、不怕血腥、不怕艰难,所有有形的苦楚我全可以忍耐,但是令我难以忍受的却是伦常的丧败,仁义的泯灭,天良的蒙蔽,人心的黑暗;这些都加在我的身上,就使我锥心泣血,无法忍受,不能恕,也不可恕了……或许我的报复狠毒了一点,但是,对这些披着人皮的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过份么?”
长长吸了口气,商瑜嗓音有些喀哑的道:“天……真令人不敢相信,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童刚,美艳雍容的费湘湘,秀丽朔淑的君琪,他们竟会做出这么些神人共愤,丧天害理的事情来?这……这太可怕了,也太残酷了……”
君惟明淡淡一笑,道:“你想,商姑娘.我一直推心置腹,亲如手足的好友出卖了我,陷害了我,夺我基业,淫我妻妹,害我骨肉,甚至想连我的性命也一起坑了,而我的末婚之妻却也欺我瞒我,背我叛我.加上我那懦弱无能,不明事理,又包庇奸行的妹妹……种种事情,那一件不使我悲愤欲绝?那一件不令我无地自容?这些丑恶,这些罪孽,这些劣端,我编造得出么?我宣扬得出么?如果不是真实的,只怕尽量掩饰还来不及.又哪里会亲自出头揭示于人?”
望着君惟明,商瑜惭槐的道:“君公子,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现在我相信,你所说的全是真实的了……君公子,道理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