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刀》三十五
展若尘道:“我找得着,你快去快回。”
拱拱手,玄小香返身飞奔而去――一路走一路蹦,果真有几分“猴味”。
于是,展若尘管自顺着山道往上走,他的步履悠闲,神态安详,似这样平静的心情,他已经有好久不曾有过了……
到了山道拐弯的地方,不用细寻,他的视线已被眼前一幅奇秀景色吸引过去――左边,青翠的树木突然向两侧分开,展露出一片灰黑色的岩面来,岩面向高升处,形成斜坡,坡顶却似刀削斧凿般急泻向下,造成绝壁悬崖,而一座洁白如玉雕冰砌也似的亭台便筑在崖顶上;那座亭台是伞形的圆顶,中间以一只粗大的支柱为中心撑着圆顶,四周围绕着浮搂凸花的上下双重栏干,亭内一圈环状的石桌,内外两圈环状的石凳;亭台的整体,便隐隐散发着那种如雾般的柔和莹白,有着那种孤挺的、倔做的,但然以承的美感。
吸了口气,展若尘不由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山道通向亭台,也有着一条铺满石板的小路――只是石板的颜色已从青黑改成了淡白。
正当他迫切的想要领略一下处身亭中的风味时,亭台的右侧,在视线被遮的右下方,忽然有一声惊窒的喊叫声传来。
那是出自一个年轻女人口中的叫声,窒迫而惊恐,似是在突然间遭受到某种意外时的本能呼喊!
怔了怔,展若尘的反应比他的意念更侠,他的身形猛起,青衫迎风儿飞,人在空中急速斜旋,似一头鹰隼般凌虚泄落。
亭台的右下方,是六级大理石台阶,台阶向前不及十步,便是雾气轻浮,蒙蒙幽幽的绝崖,此刻,一个身材窈窕,长发挽结垂肩的女人,正歪倒最下层的一级石阶上,距离她三四步,赫然是一条粗逾儿臂,通体暗赤并泛着丑恶黑色斑点的毒蛇。这条蛇的整个胴体业已高高昂立,三角形的头部微微摇晃,鲜红的舌信伸缩不定,发出那种可怖的“嘘”“嘘”怪声来,它的一双细小又冷漠的碧绿眼睛,也在闪射着恁般恶毒的寒酷光芒―――种仿佛戏弄又满足的寒酷光芒。
蛇在采取这样的姿势时,便是它咬啮猎物之前的最后准备动作了,自准备到攻击,其过程仅有电光石火般的一刹!
歪倒在石阶上的女人,似乎被吓呆了,她斜倚在那里,以手捂嘴,竟连呼吸都已忘记――
空中的身形不及沾地,展若尘右臂暴探,一抹冷电射自他的袍袖之中,猝闪于瞬息,那条毒蛇陡然间紫血喷溅,翻撞于侧,整个身子扭曲扑腾,却再也挣扎不开――“霜月刀”自蛇的七寸部位穿人,透钉于岩面之内,只露出一截刀柄!
落在石阶的一边,展若尘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受惊的女人,同时,他也暗中惊讶于这个女人的美艳――这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二三岁,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周身呈现着那种炫目的冷洁神韵,那种深沉的迫人气质,虽然,她尚在余悸未消的情况之下!
半晌。
少女长长透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移到一侧展若尘的面庞上。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又柔媚的丹凤眼,能令人甘心死在这样盈盈一泓的双眸中!
展若尘凝注着少女的眼睛,没有出声。
轻轻的,少女开了口:“我该如何向你道谢?”
展若尘静静的道:“不必客气。”
少女望了那条蛇尸一眼,悸怖仍在:“这位――壮士,你知道,你救了我一命!”
展若尘平淡的道:“我只是杀了一条蛇而已,或许,那条蛇正打算袭击你?”
少女苦笑道:“打算袭击我?它已经在袭击我了,若非你适时相救,这条蛇的毒液此刻已经大半渗进我的血液之中――你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蛇?”
也望了蛇尸一眼,展若尘道:“好像是一种毒蛇………
少女吸着气道:“这是一种本地最毒的蛇类,它名叫‘乌赤斑蛇’,其毒无比,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人畜都不会活过半个时辰,而且,死得很痛苦,那是属于窒息性的死亡;这种蛇出现的机会并不很多,想不到我竟会遇上,更想不到的是,在生死一发间有你来救我……”
展若尘微微一笑:“世上有些很凑巧的事,只是,有些巧得很完美,有些巧得很遗憾,而完美的巧事比较容易为人所欢迎,嗯?”
少女轻抛秀发,站起身来:“我却不能只为了事情的凑巧,说厂声完美便作罢,壮士,希望我能报答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一条报答你的途径?”
展若尘摇头道:“这是无须报答的。”
少女看着展若尘,道:“我不愿读亵你……或者我可以送你一点钱?”
笑了,展若尘道:“我不要钱。”
想了想,少女又道:“那么,你是否需要做点生意?只要在辽北一带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给你机会――定包赚钱的生意。”
展若尘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姑娘。”
少女喃喃的道:“你到底需要什么呢?我总不能白受你的恩惠……”
展若尘低沉的道:“我什么也不要,姑娘,希望你了解,我对你所做的,不是一件物物相易的事,我只尽了一点本份,人与人之间互助的本份。”
白嫩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红晕,那少女歉然道:“请你原谅我,我太唐突了……”
展著尘道:“没有什么,你原是一番善意。”
少女轻轻的道:“我以前好像未曾见过你,你也是‘金家楼’的人吗?”
展若尘道:“不是。”
似乎微觉讶异,少女道:“‘长春山’是‘金家楼’的私产,不是‘金家楼’的人,极少有进入的机会,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展若尘一笑道:“‘金家楼’。”
怔了怔,少女不解的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并非‘金家楼’的人,怎么又会从‘金家楼’来?”
展若尘道:“听起来似乎矛盾,其实内情十分简单,我不是属于‘金家楼’的组合,但是,我可算‘金家楼’的客人……”
“哦”了一声,少女道:“请问壮士名讳?”
展若尘道:“我姓展,展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