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鞭》六十五
话音尚在舌尖溜转,那间茅屋的门已砰然的被推开了,一个全身黑袍的清瘦老叟手里提了一把杀鱼刀走了出来,他左手提刀,右手拿磨刀石,低着头走到门前的一口井前,缓缓坐在石凳上,舀了一盆水,在那里磨起刀来。
只听他嘿嘿一笑道:
“这两个小子吊得差不多了,如果他们说的全是鬼话,嘿嘿,这把杀鱼刀拿来杀人,可锋利得很!”
磨刀杀人,他是要杀老雪和黑三。
屠一刀咧嘴一笑道:
“大爷你磨刀要做啥?”
那黑袍老叟缓缓抬起头来,瞪了屠一刀,道:
“杀人!”
屠一刀啊了一声道:
“杀谁呀?是不是那两个人?”
黑衣老叟嘿嘿地道:
“杀你!”
屠一刀心里突觉一寒,这寻常的两个字在平常听来并没什么,哪知今日从这个老叟嘴里吐出来,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心底里彷佛有种无形的压力深深的袭来。
老屠毕竟是位历经风浪的江湖豪客,在这种阴森厉怖的情形下,他仰天一声大笑,嘿嘿地道:
“老爷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杀我?”
那黑衣老叟哼了一声道:
“你看看那堆骷髅,有哪个和我有仇?他们送上门来,踏入这块地上,就该留在这里,我这里种了很多的麦子、菜蔬,需要用肥料来养它们!”
屠一刀大寒道:
“你把他们当肥料?”
黑衣老叟嘿嘿地道:
“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人来自然,回归自然,死了要入土,土里化作肥料再养天地万物,如此生生不息,循环相依相生,我只是依法则行事而已!”
屠一刀想不到这个老人杀人还有一套法则,更有一套让你无法置信的说辞,他愤愤地道:
“你随意杀人,还有理由?”
黑衣老叟扬了扬刀,道:
“你就是今日我要杀的人!”
屠一刀将腰里的刀一抽,冷冷地道:
“别忘了,我也是玩刀的!”
“哼!”黑衣老叟冷冷地道:
“在我无心居士面前,有谁敢自称是玩刀的?天下刀法本无形,横着一刀、竖着一刀,刀刀都可杀人,那只是普通的刀法,有种刀法,只怕你连看都没有看过!”
一愣,屠一刀不信的道:
“天下刀法我虽未必全见过,但多少也能寻出蛛丝马迹,老爷子!你说说看,哪种刀法我没看过!”
那老叟一挥手中的杀鱼刀,道:
“心刀!”
愣了愣,屠一刀道:
“心刀?”
点点头,无心居士道:
“刀在心里,能随意杀人!”
屠一刀嘿嘿地道:
“有人能吹天吹地,在那里随口唬人,如果真如老爷子说的那样,岂不是如剑仙之流!”
无心居士满脸不屑的道:
“你懂个屁,真正的刀法在心里!”
屠一刀顿觉豪勇无比,道:
“我倒要瞧瞧,你如何驭刀!”
无心居士伸手一洒那柄杀鱼刀,道:
“小心了,我让你见识见识!”
随着他的话声,那柄杀鱼刀呼地自他手里弹了起来,呼地向屠一刀疾射过来,这柄刀去势之急,连屠一刀深具戒心之人,都吓了一跳,他是个在刀上有相当修养的人,一见杀鱼刀遥空而至,手中的刀,迅速迎上劈去,哪知杀鱼刀在空中,自行一个旋转,猛然斜切而来,此刀无线无索,自行翔游空中,那位无心居士坐在那里,身手连动都没动一下,全凭他的意念在运刀,这种前所未见的驭刀法,令全场的人俱是一震,俱被他这种神妙的功夫所震骇。
屠一刀面临这柄杀鱼刀的攻伐,的确是骇惧不已,他对那柄捉摸不定的杀鱼刀还真有点难予应付,在连番被逼的情形下,他根本连攻击的机会都没有。
冷刀霍霍,双方的刀已换了七八招。
双眉一皱,铁无情突然道:
“老屠,退出七步!”
屠一刀一怔,依言迅快的退了七步,无心居士突然一收刀,那柄杀鱼刀已飞回他手中,在那双冷酷的目光里闪露着一片诧异之色,道:
“你这个人很多嘴!”
淡淡一笑,铁无情道:
“前辈果然好功力,能以意驭刀,这种功夫在江湖上可不多见,可是前辈功力虽高,但仅限于十尺之内,超过十尺,这空中的刀就威力不足!”
无心居士满面佩服的道:
“好小子!果然观察入微,连这点你都看出来了,嘿嘿,心刀在气,以气使刀,本是武家最高境界,所以古人有取人首级于里外之说,我无心居士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武学,凡胜我者,我必不耻下问,崇敬如师,败我者必取其命,既然连我都不如,活着倒不如死了!”
这一番怪论,顿使铁无情心里一紧,胜者为师,败者即死,以无心居士目前这种功力,能不死在他手里的只怕少之又少,杀人还有理由,更怪的是败在他手里的人必死,而他败在别人手里,不但不必死,他还要拜人为师,这番论说,只怕武林中仅此一人。
铁无情哈哈大笑道:
“前辈可曾败过几次?”
沉思片刻,无心居士嘿嘿地道:
“二次!”
铁无情大笑道:
“那表示你并不是天下无敌之人,毕竟还有人胜过你,如果侥幸,前辈今日只怕要败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