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双剑录》第一八回 地肺真火 天地交泰(2)
英琼等人一听,心中也不禁骇然。当年在百蛮山上空,本门师长、三仙二老,再加上藏灵子围攻绿袍老祖,还有红发老祖用化血神刀,伤了妖孽,才将之困入生死幻灭晦明尘阵之中一事,本所深知,若是绿袍妖孽,再次出世,只怕石生,真要身遭不测!
当下各人匆匆一商议,由英琼、癞姑二人同了金蝉朱文,立时向枯竹老人所说的沙漠赶去,余人随易静到幻波池中静候。
却说火 害陡然被金光卷走之际,心中也是又惊又怒,若不是近来已经火气大消,当时便要发难,及至身在空中,一眼看到师父的五云神圭,竟紧随着自己身后,一起飞起,不禁大惊。心忖发出金光的是什么人,竟有这样大的神通!一转念间,福至心灵,非但不挣扎,反倒朗声道:“哪一位前辈差遣,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金光去势快绝,火 害才讲了两遍,已被金光卷出,不知飞出了多远。陡地眼前一花,金光消失,身落在一片平漠之上,面前站着一个貌相英俊,赤足芒鞋,十二三岁幼童。那幼童虽是年幼,但是神仪内莹,自有一股极其庄严的神态,手中正持着五云神圭。
火 害毕竟见多识广,一见之下,立时想起一个人来,急忙拜倒,口称:“晚辈火 害拜见!”那幼童笑道:“你这火精,倒也乖巧,你可知我是谁?”火 害战战兢兢,又向幼童望了一眼,道:“晚辈不敢乱猜,但前辈模样,颇似极乐太师叔祖!”那幼童笑道:“你这火精,果然修炼多年,有点道行。”
火 害一听对方如此说话,知道眼前幼童,果然便是闻名已久,辈份极高的极乐真人,不禁大喜,忙又重新礼见,极乐真人一摆手,道:“我有一件急事差你去办,你敢不敢去?”火 害嘻着一张嘴,道:“太师叔祖有差遣,有什么不敢去的?”
极乐真人脸色一沉,道:“你可别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我将情形告诉你,去是不去,由你自己决定,我绝不勉强!”火 害毕竟得道多年,一听极乐真人这样说法,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时庄容道:“请太师叔祖明言,弟子将尽力而为!”极乐真人道:“我知你秉丙火之精而生,又勤炼太阳真火,威力甚大。但是地肺气包之中的太阴真火,你可抵受得住?”
火 害闻言,心中一凛,略想一想,便道:“弟子昔年在月儿岛火海之中,被连山大师太阳真火所困,曾在火球之中,悟出不少道理。素知地肺太阴真火,虽与太阳真火同出一源,但一阳一阴,大不相同,若弟子以太阳真火护体,虽可抵挡一时,但只怕不能长久!”
极乐真人听了,目注地下,低声自语,道:“阴阳互济,本出一源,这道理谅你这火精也不明白!”极乐真人的语音极低,可是火 害却听了个明白,当时心中便是一动,隐隐感到心灵大受震动。心知此时,是自己一生之中成败的重要关键,偏又不可捉摸。一时之间,便听得极乐真人“哈哈”一笑,道:“我适才看到李洪、阮征及干神蛛夫妇四人,因急于追赶妖孽,误入地肺之中的一个气包,身受太阴真火包围,危在旦夕――”
极乐真人话未说完,火 害已是喜形于色,道:“既是如此,小弟这就冲进太阴真火去,带李小师叔他们出来!”极乐真人向火 害点了点头,道:“好,我赐你一道灵符开路,和你同时深入地底。那太阴真火,连我也不敢稍撄其锋,你一切要小心!”
火 害听出极乐真人再三叮嘱,事非寻常,连忙点头答应。极乐真人又将手中五云神圭递过道:“这是余英男之物,你应该知晓运用之法?”火 害道:“是,师父曾将用法相传。”极乐真人点了点头,道:“你也可算难得,本身修炼千年,一旦拜师,便能尊师重道。余英男虽然是你师父,但是修为年浅,本身道力,反倒还不如你。你们虽有师徒之名,但是徒弟比师父早日得道,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火 害闻言心中也是一动,略有所悟,沉吟不语间,只见极乐真人一扬手,一道金光,已自发出。那道金光悬在火 害身前不动。紧接着,只听真人喝道:“去吧!”语还未了,星光一闪,真人首先不见。火 害身子向下一沉,直向地底穿去。此时火 害一面急速向地底沉去,一面心中盘算真人前后两番语言,心头仍是迷惑。心知要在地肺气包的太阴真火之中救人,绝非易事,稍一疏忽,便会引来极大灾祸,是以索性不去想他,运用玄功,向下直沉,不多一会,已自听得地底轰发之声传来。寻常修道人到这时候,若没有法宝护身,便会觉得灼热难耐,但火 害本是火精,若无其事。
他一面下沉,一面不断以传声呼叫,但是了无回音,又下沉了千百丈,一直在他面前开路的那片金光,去势陡然一缓,同时听得金光之中,传来极乐真人的语声。
极乐真人道:“你如今离地肺太阴真火,只有百丈,可速以太阳真火护身向下疾冲,待你冲进太阴真火之后,我灵符便一化为二,一半将你冲破之处护住,另一半仍在前开路,你找到四人之后,定要在后断路,太阴真火若是外泄,立成巨灾,切记,切记!”
火 害一面答应,一面放出太阳真火,四外由其亮若电的真火护住,再向下一沉间,只听得“轰”地一声响,全身已陷进一大团无边无涯的暗红色火团之中。那种暗红色的火焰,浓烟飞离,看来火势并不猛烈。火 害又是秉丙火之精而生,什么样的烈火未曾见过,照说应该了无所惧才是。
可是说也奇怪,火 害护身的太阳真火之外,才一被这种阴暗的火焰包住,心灵之中便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极度的恐惧来,倒像是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一样!
火 害自从月儿岛火海脱困之后,拜在余英男门下,火性本已煞了不少,再加上常被余英男用五云神圭中的五行神线,灭他火煞之气,行事已然稳重不少。像如今这种情形,更是得道以来,从来未曾有过之事,更是战战兢兢,一点也不敢大意,先勉力镇定心神,回顾身后,化出去的半片灵符,在暗红色的火焰之中,金光略闪即灭,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再向前看去时,前面那半片灵符,金光已幻成梭形,正在前缓缓开路。火 害最精火遁,本来千丈烈焰,转瞬可过。但此际身在太阴真火之中,却觉得向前去的势子,不但极缓,而且阻滞之力极大。那团团飞扬的火焰之中,更像是有一股极大的吸力,要将他用来护身的太阳真火光团,扯得向外四下飞裂。火 害一面加紧运用玄功,小心在意,向前缓缓飞去,一面出声呼叫,及至看到了金莲宝座的宝光,才和阮征对答。其时,阮征等四人已看出火 害正在全力施为,神情极其紧张,却也不知道他这时已是竭尽所能。等到太阳真火一发,四外牵吸之力更大,好不容易将四人带到气包边上,四人运用金莲宝座之力,疾冲了出去,火 害也想跟踪而出时,自后牵吸之力,陡地大增,身不由己,连人带光团,一起翻翻滚滚,被扯进了阴火之中。
火 害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赶紧运用玄功,想要止住退势之际,陡地瞥见,太阳真火的光团,本来是其亮若电的光芒,四下迸射。但此际向四外射出的光芒,竟在渐渐消失,像是被地底太阴真火烧熔神气,心灵也大受震荡!
火 害更是大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此际,包围在护身光团之外的若是其他法宝,他还可以运用太阳真火抵挡。而照如今情形看来,太阳真火和太阴真火之间,显然有着极其微妙的关连,身在太阳真火保护之下,但太阴真火正在渐渐向前侵来!火 害略一发怔间,一阵密如联珠,但极其轻微的爆音过处,身外护身光团,陡地消灭了一半。
火 害大惊之下,不假思索,一张口,一团其白如银的火团,缓缓喷出。那是他本身三昧真火,若是不到极其紧要关头,绝不轻吐,这时,他原打算将这团威力无匹的三昧真火吐出,化为一个光团,再将自己护住,冲出太阴真火的包围再说。可是他这里一团其白如银,电光四射的火团,才一喷出,太阴真火之中,立时起了一股尖厉之极的 音,自远而近,迅速传来,来势快绝。
火 害还未曾弄清究竟发生什么变化之际,只见一团其黑如漆,但又分明是一个火圈,四外暗红色的火焰,挨着便自化为浓烟的烈焰,正自疾驰而来。那浓黑的火团一现,火 害喷出的那团三昧真火,本来去势极缓,此际陡地加快,似为那团黑色烈火所吸,向之投去一般!
火 害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连运玄功,却无法将本身三昧真火收回,眼看一白一黑,两团火团,忽听得耳际,传来极乐真人一声大喝,道:“你到如今还不明白么?”
这一声大喝,令得火 害心灵一震,陡然之间,大彻大悟,“哈哈”一笑,竟舍了护身的太阳真火光团,立时向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