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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青双剑录》第四十一回 元磁真气 椰岛受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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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这才知道对头名叫哈延,在这一群人当中,中坐长髯老者方是为首的岛主。虽没听过哈延是何来历,看这种排场神气,必非寻常异派可比!因为他擒来敌人尚未收拾,反怪罪门下弟子不该受了妖妇许飞娘愚弄,言谈举动甚觉出乎意料,不由看出了神。眼看哈延满脸俱是忧惧容色,一进便战兢兢膝行前进,相隔宝座有丈许便即跪倒在地,不敢仰视。

  长髯老者冷冷的道:“无知孽障擅与妖人合污,私往紫云宫赴宴。易周老儿家教不严,有了子孙不好好教管,既是容他出来参与劫数,就应该把各派前辈尊长的居处姓名一一告知,也免得他们惹祸招灾,犯了人家规矩!满以为他那九天十地避魔神梭所向无敌,就没料到会闯到我的手里。这虽然是他的不是,若非你这孽障,他也未必会寻上门来晦气。我处事最讲公平,我如不责罚你,单处治易家两个小畜生,他也不能心服口服。你如不愿逐出门墙和易家两个小畜生一般,各打三百蛟鞭,你可愿意?”

  哈延闻言吓得战兢兢的勉强答道:“弟子罪大,多蒙师父开恩,情愿领责!”长髯老者把头微点了点,便喝了一声:“鞭来!”立时便从座后闪出两个僮子,手中各拿着一根七八尺长乌光细鳞的软鞭,走向座前跪下,将手中鞭往上一举。

  长髯老者指易氏弟兄道:“你二人虽然冒犯了我,但是此事由我门下弟子哈延所起。当时你们如不逞强穷追,那只有他一人的不是,何致自投罗网!今日之事须怨不得我无情,此鞭乃海中蛟精脊皮所炼,常人如被打上几鞭自难活命,你二人既奉令祖父之命出来参与劫数,必然有些道行,还熬得起。我先整我家规,打完了我自己的门人,再来打你,省得你说偏向。你二人挨打之后,我保你不致送命,即使真个娇养惯了,禁受不起,我这里也有万木灵丹,使你二人活着回去,归报令祖时就说铜椰岛天痴上人致候便了。”说罢便命行刑。

  易氏弟兄先听长髯老者说话挖苦,易震忍不住张口要骂,还是易鼎再三以目示意止住。及至听到后来,已知长髯老者并非妖邪一流,至少也与乃祖是同辈分的散仙,自己不该一时没有主见,闯此大祸,悔已无及。再一听说来历,不由吓了个魂不附体!想起祖父昔日曾说,凡是五金之精炼成的宝物,遇上南北阴阳两极元磁之气,均无幸理。

  那两极真磁相隔一千零九十三万六千三百六十五里,精气混茫,仙凡俱不能到。又系天柱地维,宇宙所托,真磁神峰大逾万里,无论多大法力俱难移动,虽然相克,不足为害。惟独南海之西有一铜椰岛,岛主天痴上人得道已数百年,被他在岛心沼泽下面地肺中,寻着一部磁脉,与两极真磁之气相通。他将那片沼泽污泥用法术堆凝成了一座笔直的高峰,将太乙元磁之气引上峰尖,几经勤苦研探,竟能随意引用封闭。

  当初发现时,天痴上人同了两个门徒身上所带法宝飞剑,凡是金属的全被吸去,人也被磁气裹去,几乎葬身地底。多亏他一时触动灵机,悟出生克至理与造化功用,连忙赤了身子,师徒三人仅仗着一个宝圈护身逃出。自从筑炼成了这座磁峰以后,虽比两极真磁之母力量少得多,可是除了世间有限的几件神物至宝外,只要来到岛上,招恼了他,将峰顶磁气开放出来,相隔百里内,不论仙凡,只带着金属兵器,立时无法运用,不翼而飞。当时连人一齐吸住,真个厉害已极。当时全家聚谈,只当长了点见闻,并没在意,不想初次出门,无心遇上,料他必与祖父相熟,哪里还敢再出恶言!

  二人正在存想之间,地下哈延一听上人喝呼行刑,跪在地下,说了声:“谢恩师打!”早不等那两个僮子近前,起身两臂一振,身上穿的半臂便自脱落,再将手往上一举,从顶垂下一根和捆易氏弟兄长短形色相似的长索,索头系着一个玉环,离地约有二十来丈左右。哈延脚点处纵身上去,一把将环抓住,那两个僮子先用单腿朝宝座前一跪,左手拖着长鞭,右手朝上一扬,便即返回身,扬鞭照定室中悬着的哈延打去。好似练习极熟,打人并非初次,动作进退甚是敏捷一致,姿势尤为美观。

  那蛟鞭看去长只丈余,等到一出手却变成二十多丈长一条黑影。二僮此起彼落,口里还数着鞭数,晃眼功夫哈延身上早着了十几下,身上立时起了十数道紫红,痛得他两手紧攀玉环,浑身抖颤,牙关挫得直响,两只眼瞪得差点努出眶外,看神气苦痛已极。易震因他是个罪魁祸首,见他受了这般毒打,好生快意。全没想到天痴上人存心这样,既保存了铜椰岛尊严,等异日易周寻上门来时又好堵他的口,还可问他索赔折断的千年铜椰树。打完哈延便要轮到他弟兄二人头上。

  易鼎虽然知道厉害,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悬着心看仇敌受责,聊快一时。

  二僮挥鞭迅速,不消片刻,已打了一百余下。哈延雪白的前胸后背,满是紫黑色肉杠,交织坟起,二僮仍是毫不徇情的一味抽打不休。正打得热闹之间,忽听远处传来三下钟声,天痴上人将头朝左侧为首的一个少年一扬,那为首少年便跪下来说了几句,意思好似代哈延求情,说话声音极低,听不清楚,余人见状,也都相继跪下。

  天痴上人冷笑道:“既是你等念在同门义气苦求,且容这孽障暂缓须臾,饶却饶他不得。现有外客到此,还不快去看来。”当下吩咐止刑,二僮长鞭住处,哈延落了下来,遍体伤痕,神态狼狈已极。一落地便勉强膝行到宝座前,跪伏在地,人已不能动转。这时那为首少年业已谢恩退了出去,上人道:“有人拜岛,不知是否旧交,这里不是会客之所,尔等仍在此相候,我到前面会他。”说罢仍由扶伺诸僮扶了宝座往前走去。走到右室前面尽头,上人将手一指,立时壁间青光乱转,顷刻间现出一个三丈外高大的圆门。除了两旁诸少年和那手执刑具的四个僮子外,俱都随定宝座跟了出去。

  易氏弟兄因先前见那里只是片玉石整壁,通体浑成,并无隙缝,忽又现出圆门,算计外面还有异景。恰巧上人出去并未封闭,扭转头顺圆门往外一看,这两间大石室想是依山而筑,门外那间要低得多,看得甚是清楚。上人仍然端坐在宝座之上,只两旁少去两排玉,添了几个略为同样的青玉宝座。尽头处向外面设有一排台阶和两边的玉栏杆,有些类似殿阶,余者也都差不多,来客尚未走到。

  二人再看室内跪伏的哈延,已由两个少年扶起。先前行刑二僮,各从一个同伴的葫芦里取出几粒青色透明的丹药,另一少年取来一玉瓶水,将丹药捏散化在里面,摇了两下,递与哈延口边喂了几口。然后由那行刑二僮各衔了满口,替换着朝哈延喷到,眼看一条条的鞭伤,竟是喷一处好一处。等到一瓶子水喷完,哈延已可起立,先跪谢了众同门求情之恩,又向二僮谢了相救之德。二僮低语道:“恩师法严,我两个奉命行刑,不敢从轻,实出不已。在拚着担点不是,随了各位前辈师兄略尽私情,虽可暂时止痛,这新伤初愈,二次责打,还要难熬,师兄休得见怪。”哈延自是逊谢不已。

  易鼎正看得出神,易震偶一回头:忽然“噫”了一声,易鼎回头往圆门外一看,适才出去的那个为首少年正领了三个女子恭恭敬敬历阶而升。一见便认出当中走的是自家姑娘女神婴易静,其余二女一个是陆蓉波,一个是廉红药,俱是同破紫云宫自己人,料出与自己有关,不由惊喜交集,见易震几乎要出声招呼,忙用眼色止住。

  易静早看到两个侄儿绑吊在里屋之内,心中虽然有气,并未形于词色,仍如未见一般,从从容容随了引导行近宝座前立定,恭身施了一礼,说道:“晚辈易静因往紫云宫助两位道友除魔,事后才知两个舍侄追敌未归,忽奉家父传谕,命晚辈同了瑛姆门下,廉红药、峨嵋齐真人门人陆蓉波来此拜山请罪,就便带了两个无知舍侄回去,重加责罚,不知上人可能鉴此微诚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