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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飞龙记》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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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五忍住笑,道:“有前辈这等豪气,尚怕不横扫彼丑,竟功而回?”

  廖冲得意非凡的道:“不错,还算你小子有眼光,有见识,且瞅我‘拇指圈子’的威风。”

  舱口人影一闪,凌濮也走了上来,宫笠一见人已齐了,立即低声道:“曹五,叫你的兄弟把木桶及长板拿来船头,你去掌舵,好生找个适于登岸的所在,我们准备离船飞渡了。”

  曹五点点头,奔身自去;凌濮伸了个懒腰,问道:“头儿,要行动啦?”

  宫笠微微颔首,没有答腔,是的,要行动了,这是说,索命讨债,挥刃溅血的辰光已经到来――不知怎的,他心里隐隐,觉得恁般沉重又郁闷―…。

  曹五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靠近岛边约二十丈左右的所在,这里,海浪汹涌波流湍急,隐隐的漩涡时而溅扬着白花花的波涛打转,海浪中击着嶙峋交错,层叠突锐的礁岩,发出那种震耳的奔腾声来,只这副情景,就足够把胆小的人吓慌了手脚,更甭说要凌波飞渡了!

  船起伏晃荡得很厉害,就像随时都会撞向那边的礁石或溅滩一样,帆已俱落,操纵着船只与浪涛挣扎的,只是尾舵与两排动作迅速变化的长桨,此刻,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很紧张,都对本身司职的工作丝毫不敢大意……

  天色黝暗,黑得透,黑得浓,加上水波翻腾,涛声激荡,景色上给人心的压力,就越发沉重了,这是多么险恶,阴冷,怖栗的一个地方。

  四周,除了他们这条船之外,再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是的,如此一处几如海狱魔境天险自将胜过人工的设防,“金牛头府”的人还担心什么呢?

  船到了这里,不但摇晃得凶,似是连风力也大了,腾翻的海水更不时溅泼上了船面,仿若这条船的进入,激怒了海底下面的什么妖魔似的,它正愤怒的想要吞噬这条船双手紧紧抓住了船栏,廖冲见此光景,不由大大吸了一口冷气:“我的老祖宗,这可是到哪里啦?这简直就像搅翻了大海,把这一汪海水全给掀腾起来罗,怎的我们偏生就找到这个所在登岸?”

  身子摇摇晃晃的鲍贵财也有些心惊胆颤的夹着舌头道:“乖乖乖,……好好像是人间地狱一样呐……这这片海海水,似似是都变变成妖妖魔鬼怪,正张张牙舞爪的想想吞下俺俺们……”

  凌濮咽着口水,喃喃的道:“这片海面真叫险恶,叫人看在眼里,全身就泛了寒试了试那个圆形木板的承角角度与本身的坚韧压重能量之后,宫笠提高了嗓门道:“我们准备朝上扑了!”

  廖冲的腔调比哭还难听:“老弟,老弟,我的二老弟,能不能另找个地点登岸?这个位置实在太险,波浪这么个涌荡湍急法,不说还得从上面飞越,光是看在眼里,业是头晕目眩,五脏翻腾,要大呕特呕了―…。”

  宫笠大声道:“廖兄,不要犹豫,保持沉着依计进行,必可化险为夷,平安登陆――”

  廖冲惶恐的叫:“不行啊,这海水漩得令我全身都较下来啦……”

  拂去脸上腥盐的水渍,宫笠急道:“事到如今,岂能再事迟疑?廖兄,我们动作要快,在这种情况下,曹五的舵操纵特别艰难,不能久留,否则一个把持失慎,就要撞上礁石,前功尽弃了…”

  廖冲抓着船栏的双手更紧了,似是生怕有人推他下海一样,他慌乱的大叫:“老弟,帮帮忙,另换个比较平稳站的地方上去――”

  宫笠厉烈的道:“在此等水流湍急,海涛汹涌的情势里,哪来如许方便?

  说换地方就换地方?能找到这处所在已是极为不易了,其他各处,只怕形势会更为恶劣,廖兄,快当机立断,切莫再拖延下去――”

  吐出一口盐腥的口水,廖冲窒着气叫:“想想法子,换个地方……想想法子嘛。”

  宫笠愤怒的道:“时机迫切,稍纵即逝,我们不能因为这一己的迟疑害了别人,更害了自己,廖兄,来不来悉随尊便,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暴叱道:“凌濮!”

  高应一声,凌濮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宫笠指着右面约在十丈远近,隐隐突凸在卷荡的波涛之上的一截苟形礁石道:“那截暗礁你看清楚了?”

  凌濮循着官笠所指的方向望去,点头道:“看清楚了,头儿。”

  宫笠道:“我就先行弹掠到那里接应你们;你把距离估好,跳压上木板那一头的时候,着力轻重不要偏失太大!”

  凌濮吸了口气,郑重的道:“错不了,头儿!”

  于是,宫笠双脚踩上长方形木板的一端,另一端则因横搁在中间的圆桶上而高高翘起,他身形微蹲,双臂收贴,大喝道:“来!”

  凌濮猛的跃起七尺,往下急落,着脚处,正是木板翘起的那一头,他这落身下压的力道,倏忽将木板另一端掀抬,只见宫笠的身躯有若一团圆球船凌空抛起,飞出三丈多远,身在怒海之上的宫笠,猝然探臂翻腾,业已美妙又惊险之极的掠出七丈之外,恰好落在,那半截冒出波浪上面的苟形暗礁顶端!

  那半截突露于海面的苟形暗礁,呈上锐下丰的形势,顶端也不过只有碗口粗细,别说平摆两只脚的面积不够,且湿滑无比,宫笠以右足为重心站立其上,左足则只靠足道依持着,浪急风大,他落在暗礁顶上的一刹,连连摇摆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

  在浮沉不定的船上,传来凌濮嘶哑却微弱的叫喊着:“头儿,成了么?”

  宫笠气贯丹田,凛烈的叫:“来吧!”

  骤然,又一团黑影随声而起,这一次,黑影竟弹出了四丈之遥,半空中弓背挥手,箭矢般朝着官笠头顶飞到!

  官笠双臂蓄劲半曲,两手手掌上翻,那人影市始来来到,双脚下落,正好接住了宫笠猛力上推的双掌,于是,人影“呼”声再次飞腾,在一旬低窒急促的“二――二叔”声中,被送出了三丈之外,在空中,倏曲倏伸,业已堪堪扑上了岸沿的乱礁中。

  嗯,是鲍贵财。

  浪花溅舞里,那边黑忽忽的船首上又传来凌濮的声音:“头儿……准备好了没有?”

  宫笠昂声道:“行了!”

  凌濮又在叫:“是廖师傅来啦!”

  宫笠尚未及回答,乖乖,一团黑影冲天而起,流星也似旋飞,也是抛出了四丈左右,方才以自力腾掠而至!

  双臂奋力接住对方下踏的两只脚掌椎送而出,宫笠同一时大叫:“不难吧?廖兄。”

  廖冲的身形直掷至三丈开外,又忽朝下坠落,一声“天爷”的呼叫出自这位老邪的嘴里,只见他手舞足蹈间,沾水飞起,险极的刚刚沾上岸边。

  凌濮又吆喝起来:“头儿,我上啦!”

  宫笠运气贯力,双腿如桩,他浑身早已湿透,却毫不为意的叱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