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一五
脸也微红,曹五道:“说来惭愧,与‘金牛头府’的海战,我们却连战皆北,就没有一次占过上风。”
宫笠谅解的道:“这不怪你,像这种海上交锋,指挥调度,士气固然有关,但决定胜负的最大原因,还在于配置与船只的性能;‘金牛头府’在这方面优于你们太多,加上双方的成员素质泅异――一边是久经阵仗,凶悍成性的海盗,一边是安份守己,忠厚淳朴的渔民,对阵之下,输赢的机会也就不言可喻了,却不是端靠少数人可以把局面扭转的……”
这时,站在一旁的廖冲忍不住低叫起来:“老天,你们别再高谈阔论,互相抬举啦,看那两条熊船业已越来越近了哇,乖乖,黑风帆上还画着一个他娘的金色牛头!”
不错,远处那两条船身松成深青,而巨大的黑色风帆上却鼓风画着一颗斗大金牛头的快船,正飞速向这边驶来,风帆上的金牛头开头狰狞而凶猛,活脱要迎风张嘴啃咬什么的架势!
两条敌船分成一前一后,首尾相距约有三十余丈,正斜斜往他们的船首切到!
在曹五的船上,双舷边的栏下暗窗格都已启开,每边十付连珠弓早已备妥,船头,舱顶上,各架起一具巨大的机簧强弩,一具按上了“火流星”,一具装上了石灰包,舵楼上,一排由十具连珠弯珠弓并合的怪异弓架亦已升起,十具连珠弓露出的箭头却乌黑浑圆,显然是火箭一类的远射利器!
舱面上所有备战的人,约莫在五十名左右,他们全部隐伏不动,肃静无声,形态颇为镇定稳凝,倒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这等的阵仗,适合海战打船,正面交锋,却独应付不了高来高去的好手近搏,否则,只怕宫笠他们当初便有得耗费手脚之处了。
全船上,大家都用眼在看,以耳在听,只有两个人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却端凝视着曹五的动作,等候他的手示,这两个人,一个是舵楼上的舵手,另一个是后舱板凹格中只露出一个头来的鼓手。
宫笠平静的道:“要攻击他们吗?”
曹五低声道:“且看他们的动静如何再作决定,一般而言,他们不会靠近我们,只在五六十丈的水面外,便会以旗示强令我们转向离开,如果确是这样,我们可以攻击,也可不加攻击,攻击的话,就在此地歼灭对方,否则,且先进他一下,待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再绕转回来,这就要看宫大哥你的指示了。”
一边,鲍贵财急切的道:“二二叔,不是说说过了一一旦碰上贼船,就――就要收收拾他们么?这这还须要考虑啥啊?来来近了,一一阵‘火流星’烧烧沉了那贼贼船,何――何等干净利落,大大大快人心?却却躲他做什?”
廖冲咬着牙骂道:“火流星,火流星,你这小兔惠子就知道看火流星,娘的皮,这是好玩的事么?这可是海战呀,你他奶奶竟似在看光景一样,还童心未涡,简直荒唐!”
宫笠和悦的道:“贵财,我们的行动乃以不影响大局为原则,能走则走,须战便战,你不要急,有你看热闹的时候。”
忽然表情有些疑惑了,曹五不解的道:“奇怪,今天‘金牛头府’这两条船透着有点不同寻常,在平素,他们于现在的距离中已该有所表示了……但也不像要洗劫呀,他们出动掠夺,都是五条至十条以上的船只,不可能两艘船便上阵的……”
宫笠注视来船,低促的道:“会不会是来盘查我们的?”
曹五也犹豫不定的道:“照理说,‘金牛头府’从来不作兴盘查不明船只,他们除了洗劫来船之外,就只采取攻击或强令转离的方式,就算他们要盘查吧,也不会冒险到只以两条较小的船只来拦截我们这艘大船呀,他们一向是小心翼翼的……况且,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启他们疑窦的地方……”
宫笠道:“如果下手,你这条船吃得住他们两条船么?’曹五道:“这不成问题……”
突然,凌濮匆忙道:“看,两条敌船中的一条慢了下来,另一条却显然正对我们船头前面拦横而到,他们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
是的,就在五十丈外的水面上,两条单桅快船中,前面的一条风帆斜扯,船首偏过,正好阻住了他们的船只前进的正常方向,另一条船则突然慢下速度,几近停止般游巡在原处――而不论这两艘船是打的什么主意,则挑衅的狂态,业已如此霸道的表露无余!
吐了口唾沫,凌濮恨恨的道:“娘的,倒真叫横呀!”
曹五也迷惘了,他喃喃的道:“怪事了,他们今天怎的会一反常态到底想干什么?”
一言甫毕,好似对方在回答他的疑问――远处慢下来的那条船船首部位,突然红光一闪,烟硝飘漾中,“轰”的一声巨响,紧跟着,热风拂掠,就在他们船身旁边不及十丈远近,激起了一股蓝白相间的水柱,水柱蓬散,又“哗啦啦”倾泻下来!
于是,海面附近波涛涌卷,他们的船只立时摇摆不定!一在一阵突然的慌乱与警愕中,曹五失声道:“不好,是火炮,这种船上怎会装置火炮?他们什么时候把火炮装在这一类船只上了!”
刚刚从船头下站起来的廖冲,一边拭擦头脸上溅落的海水,一边面上变色的怪叫道:“皇天老祖宗这是在开炮啦,大海上居然开起火炮来了,他够得着我们,我们沾不上人家,茫茫这一汪海水,连躲全没个躲处,这下子可叫那些龟孙王八蛋坑狠了哇!”
宫笠神色阴冷的道:“不用慌张,廖兄,这一炮他们是故意不打中我们的,着意在警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