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八五
顾子英十分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也仿佛在考虑着表达的层次与言语的修词,他非常谨慎的道:“在四五个月之前,我找到了二哥施玉虎,向他提出与‘金牛头府’合作寻宝的事,由我们提供宝图,‘金牛头府’负责全部的寻宝费用,并且以他们的力量查访我们那背信的大哥――一待藏宝到手,我们和‘金牛头府’二一添作五平分…可是,我二哥那人很固执、他……他不答应,更和我争吵起来,我一怒之下,即掉头而去…”
宫笠深沉的道:“所以,你就去约了‘金牛头府’的人,前去暗算你的二哥施玉虎了?’”
顾子英也知道他面对的人物是个如何精明老练的辣手人物,不说实话,便回不起真情来,而一旦被对方看出破绽,他也就别想活了,人家一再表示过,只要实说,便不难为他,固然,这“实说”是不好出口,可是为了保命,再怎么心虚理缺,也只有抖搂出来了,他十分明白,面前这人不是个善士,稍稍惹翻了人家,人家绝不是吓唬他,伸手摘掉他的脑瓜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又咽了口唾沫,他呐呐的道:“我是一时气不过,又恨我二哥不明情理,不论手足之谊……我……我便邀了身边的这几位,去找二哥凭理……你知道,那等光景里,人是很容易冲动的,我们说僵了,便动上了手…后来,我二哥负伤奔逃,我们追他,分成两股追他,可是,我同几位‘右角郎’的一组把他追丢了,却被潘三爷,雷四爷两位将他截住…我二哥拼力抵挡,就在快要倒地的时候,正好被路经该地的贺苍遇上……”
宫笠冷冷的道:“贺苍便出手救下了施玉虎?”
点点头,顾子英道:“不错,贺苍是看不惯他们以二打一,才挺身而出救下了我二哥,贺苍的功夫很高强,潘三爷同雷四爷合两人之力,居然也弄了个灰头上脸没占到人家一点便宜,反而吃人家把我二哥当场救走……”
说到这里,顾子英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惋惜又不欢的模样,好像他的拜兄不应该被救走似的,又似乎被救走的那人同他有什么不可解的仇恨般令他悻然放不下这颗心。
宫笠沉缓的道:“如此说来,你并不在现场?”
顾子英沙沙的道:“贺苍救走我二哥,并挫退潘三爷,雷四爷的时候,我不在那里,及至我们赶了去,人早就走得连点影子也看不见了!”
不期然升起一股骄傲的感觉,宫笠以有贺苍这么一位挚友为荣,贺苍的道义同武功,绝未辜负宫笠多年来对他的敬重,也未辱没了他自己的名声,他果是一条铁锅挣的硬汉!
脸上的神色湛然,宫笠道:“说下去!”
顾子英涩涩的道:“事后,潘三爷雷四爷当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的吵着叫着要寻仇找场,我已被他们一顿臭骂,当时贺苍并没有报名亮万,但是,凭他的长像,武功路数,所用的家伙,以金牛头府的力量来说,要查出他的底子是不太困难的,没有多久,他们已查明那天插手架梁的人就是贺苍,于是,孙啸大当家便立刻下令对贺苍加以报复宫笠生硬的道:“孙啸是否了解全盘情况,并负责实际指挥调遣之责?”
顾子英苦着脸道:“这个当然,我们什么事也要向他禀告,并经过他的允准才能行动,谁也不敢瞒着他擅作主张,这位主儿一翻下脸是六亲不认的。”
哼了哼,宫笠道:“接着说!”
舔舔唇,顾子英道:“孙大当家的追杀命令是下了,但人马放出来,却又找不着贺苍的踪影啦,这样就侦骑四出,眼线广植的查探,一连查了两个多月,可就查不出贺苍与我二哥的下落来,像是两个人都突然消失了一样……”
顿了顿,他的唇角抽动了几下,又吃力的道:“直到有一天,井容找上门来。”
宫笠阴冷的道:“他是来提供贺苍的下落?”
顾子英颔首道。“可不是,他来到‘飞云岛’,直接与孙大当家谈条件,他说出贺苍的所在,并提供另一份图式,也就是我二哥施玉虎的那一份,代价是全部藏宝的三成,孙啸权衡利害,答应他,事后,我才晓得我二哥施玉虎已经重伤亡故了,就在贺苍救他回去的一个月之后;在他死前,把他的那份宝图赠给了贺苍作为报答……”
叹息一声,宫笠道:“相如无罪,怀壁其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不假!”顾子英惴惴的道:“井容在说出贺苍‘千叠岭’下的住处之后,又和孙大当家约好前往袭杀贺苍的时日,他并允诺作为内应,就这样,他先回去布置,过了几天,‘金牛头府’的十名好手也奉命速装上道,赶往‘干叠岭’对付贺苍!”
宫笠幽寂的道:“后来呢?”
顾子英嗓门有些暗哑的道:“后来,等‘金牛头府’的人马赶到前的一刹,井容已经勾搭了贺苍的妻子抢先下手除掉了贺苍,待到‘金牛头府’的人随后扑进,贺苍也才刚刚断气;井容之所以来不及等待‘金牛头府’的杀手赶至再行动手,有两个原因,一是有关‘金牛头府’的大批人马出动袭杀贺苍之举,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让贺苍得着了消息,他已遣人连夜出发邀请帮手,他邀请的那个帮手乃是谁都不愿招惹的狠辣人物,江湖上盛名值赫的宫毒――‘生死执魂’宫笠;井容深恐在‘金牛头府’的人马赶到之前被官笠抢了先,那就大事不妙了,第二个原因,他与贺苍妻子夏洁私通的丑事件,已引起了贺苍的怀疑,他怕迟则生变,干脆由他唆同贺妻提早下手,以求达成一了百了,刀断祸除!”
冷凄凄的笑了,宫笠的笑却有如鬼泣,阴酷而幽凉:“只怕他们要了贺苍的命,不但了不掉那血腥迷眼,那一刀更断不了杀身之祸!”
激灵灵的哆噱了一下,顾子英不自觉的感到浑身泛冷,心神恐惧,他急道:“那贺苍我一直没朝过面,可是我却佩服他是一条好汉,井容与那贺苍的妻子如此行为,我也觉得不耻,他们实在是……是太过份了……”
宫笠冷森的道:“你见利忘义,勾结外人来迫害你的结拜兄弟,就不过份么?”
顾子英一看顺贴得不对头,慌忙为自己辩解:“老兄,兄台,大兄……我可没安着杀害我拜兄的坏心啊,充其量,也只是想占夺他们的那份宝图而已,要我害他们性命,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面无表情,宫笠硬梆梆的道:“那井容与贺苍到底是什么关系?怎的可以随意在贺苍家而不受到干涉!”
顾子英忙道:“井容与夏洁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中勾搭上的,然后,井容便冒充夏洁的一房远亲,装成久别重逢的模样,故意制造一个机会在贺苍面前出现,也借此进人贺苍家中,有贺苍的老婆夏洁为掩饰,是很容易瞒过贺苍的,若非他们太过贪淫,只怕贺苍还起不了疑心!这件事从开头算,才仅有几个月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