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一四
一边段威谨慎的道:“卜三当家,不知阁下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意?”
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一笑,卜君武道:“问得好,我们江湖黑道中人,做什么事总得有点代价,而这代价又得和所付出的辛劳及风险相称才行,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十分耕耘,就需有十分收获,设若十分耕耘,只有一分或两分收获,那么,这种艰苦的努力所得到的效果未免太不值得,更何况眼前的这件事除了艰苦的争战之外,尚得加上肉体的折磨以及可能生命上的忧虑。”
段威仍然不大明白,他有些急躁的道:“三当家的,阁下有话何妨明言?无需转这些圈了,彼此全乃是同源,还是爽快讲清楚的好!”
这时,黄恕言已多少猜出了对方一部份意思,他低声道:“少君之意,是否想知道这次最后胜利者有多少彩头?”
微微一笑,卜君武道:“还是黄庄主开窍得快――但多少彩头是次要的事,主要的,我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可是,黄庄主,这‘招亲’之举,若需以命去争,那就得看看我们这位俱欲得之的准新娘子,是否够得上我们这么为她流血流汗了!”
黄恕言神色一变,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卜君武沉着的道:“我要冒生命之险来争夺妻子,当然我有权要先看一看这个我要争夺的人是否值得我倾命而争?黄庄主,我即是此意。”
额上青筋暴浮,黄恕言压着嗓门咆哮道:“卜君武,你这简直是侮辱,天大的侮辱,齐鲁境内谁不知道我黄恕言的女儿冰雪聪明,秀美端庄?这还用看?这还用问?你光用耳朵听,也会晓得决非虚假,否则,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慕名应征?”
缓缓的,卜君武道:“我认为这件事情无需争执,更不用动怒,黄庄主,就算谈买卖吧,我们买方总也有权先看看货色如何。况巨,这还是用性命做本钱呢……”
勃然大怒,黄恕言斥叱道:“姓卜的,你以为这是在干什么?我‘玉鼎山庄’如此隆重庄严的举办这场‘比武招亲’赛会,是何等的正式肃穆!又是何等的公平堂皇!岂容得你随口污蔑轻藐?你当这是在做生意么?我的女儿是、货物么?简直岂有此理!”
平静无波的,卜君武道:“黄庄主,我这是非常礼貌而且正常的要求,我也坚持必须请你照办,如果你拒绝,我便只好退出比试。”
顿了顿,他又小声道:“令媛既是那般美艳娴淑,聪慧秀丽,我想,尊驾一定不会乐意将令媛许配台上的鲍仁兄吧?我虽不才,自知尚比鲍仁兄高明一二,再说,眼前除了我之外,恐也无人能以上台一搏了,如若尊驾不允所求,我怕令媛未来的夫婿就只有那位鲍仁兄为唯一对象了,这可有点遗憾不是么?‘暴殄天物’呀!”
黄恕言切齿道:“这,这是要挟!”
卜君武一笑道:“随你想吧,黄庄主。”
扯了黄恕言一把,段威凑嘴在黄恕言耳边道:“言翁,姓卜的虽说有些张狂,但却也说的是实情,我看,你就忍忍气答允他吧,要不,再到哪里去找人顶姓鲍的?”
气不可遏,用力摇头,黄恕言恨声道:“不行,他竟如此出言不逊,意带轻侮,我说什么也不受这个熊气!”
连连叹息,段威道:“言翁,你真想把媚儿的终生交付给台上的赖痢头?”
咬咬牙,黄恕言又怒又无奈的道:“但你叫我怎么办?”
段威忙道:“依了姓卜的要求,把媚儿叫出来!”
忽然想起了什么,黄恕言低促的道:“对了,段老二,我们不能叫媚儿出来亮相――”
“唉”了一声,段威道:“言翁,你就软活点吧,眼前受受气,总比下半辈子面对那么一个癞痢头女婿容易忍耐……”
黄恕言急道:“你会错意了,段老二,就算我不计较姓卜的方才的态度及无理要求,事实上也不能现在就把媚儿叫出来呀!”
皱着眉,段恕言道:“怎么说?”
悄悄的,黄恕言道:“如果――万一姓卜的也栽了跟斗,叫鲍贵财打败了,媚儿的容貌落进了鲍贵财眼里,我们想掉包都不行了啊。”
怔了怔,段威道:“我看卜君武不见得吃败吧?”
黄恕言又急又气的道:“这个谁敢说?我们可冒不起这个风险,姓鲍的那几下子你也亲眼看见,他又有那么硬的靠山,如果叫他当场看出我们这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以假掉真,就不用他师父来,他也会马上翻脸了,这样一搞,非但前功尽弃,辛苦白费,说不定更惹上天大的麻烦,弄个一塌糊涂…”
沉重的点点头,段威道:“说得也是,这开不得玩笑他舐舐唇,又道:“该怎么办呢?言翁。”
用力一握拳――黄恕言横了横心:“不管了,是好是歹,我们豁出去啦,就叫小梅顶替媚儿出来好了,如果姓鲍的打赢了,即将小梅给他,如果是卜君武胜了,我们再向他仔细解释道歉,将媚儿换过小梅,那时彼此已成为一家人了,何况媚儿更胜小梅,料想卜君武不会因此不谅解的,段老二怎么样?”
段威道:“可是以后呢?如果姓鲍的赢,把小梅许配给鲍贵财,她那一身暗疾即将传给姓鲍的了,如是别人我们自可掩饰打点过去,但鲍贵财可不比一般人呀,他或者有点憨头憨脑,他的师父廖冲怕就不这么简单了……”
猛一跺脚,黄恕言冒火道:“目前已经应付不过去了,哪还顾得到以后?再说‘以后’也是一年半载的事,到了那时我再设法去圜转不迟,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将现在的难题解决为要,以后的问题到以后再谈――只要卜君武能揍下姓鲍的,咱就一切顺当啦!”
勉强点点头,段威道:“就这样吧,也没有别的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站在那边的卜君武好整以暇的道:“如何,黄庄主,考虑妥了不曾?”
黄恕言悻悻的道:“好,就依你,算我咽下这口肮脏气!”
拱拱手,卜君武笑道:“你不会后悔的,黄庄主。”
于是,黄恕言回头道:“韩远,你去把大小姐请出来。”
先前的那个黑脸副总教头―一韩远,高声回应,匆匆去了,台上的鲍贵财愣愣的站在那里,满脸迷们之色的开口道:“这这……是怎么回回子事?俺俺业已等候不不耐烦啦,又又不见人上上台,又又不听得锣响,俺俺呆在这这里算算干啥?”
段威急忙朝向他陪笑道:“别急,鲍兄,你别急嘛,这位挑战的朋友要想瞧瞧未来的新娘子。见也就是我们庄主的千金模样如何,以便决定是否上台与你一搏,你稍安勿躁,这就出来啦……”
哇哇大叫,鲍贵财挣得满脸通红的嚷:“什么么?那是俺的新新娘子,怎怎能叫别别人先先瞧?不行,俺不答答应…”
段威一笑道:“鲍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尚未到最后决胜阶段,怎么能说我们庄主千金是你的妻子呢?那要到敲响锣之后才能定夺啊!”
呆了一呆,鲍贵财呐呐的道:“但但是,俺一定会打赢的……俺俺一定会娶到黄……黄姑娘的……俺俺师父说过,俺一定会赢……’,段威正色道:“那要再过一会才能分晓,是么?”
冷冷一笑,卜君武道:“鲍朋友,你师父又不是皇帝的”
金口玉言,他说你能赢,你就一定能够赢么?需知普天之下,多有奇人异士,高手辈出,整个武林道并非是你师父办下来的,他哪有这大的威风?说叫谁赢谁就赢?”
鲍贵财大声道:“俺俺师父就是这这样,他他老人家从来不不曾诓俺――他说什么,就包准会是那那样……”
不屑的一撇唇,卜君武道:“这一次,怕他老人家说错了!”
双眼圆睁,鲍贵财怒道:“不不会错,俺俺师父从不说说错!”
冷冷的,卜君武道:“那要我两个试过以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