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江湖》一四五
于是她面上不时会绽现出一个奇妙的笑意,犹似前去回见多日不见的情郎,令她有着一份沉醉感!
哪个姐儿不爱俏,哪个姑娘不怀春,白凤是个姑娘家,他当然有权利把自己的爱与憎表示出来,只是到她过了野狼谷,她还不知道一旦见了卓文君这位有妇之夫,她是如何的背出她那早就预备好了的一番说词。
现在――
马蹄声敲响在断肠谷口了,天上的雪仍在飘,白凤的嫩脸蛋上已是冻得青白似银色,抖着丝缰低着头,随着马的奔驰而内晃着她那杨柳般的细腰,望之,犹似一片银白的大地上出现仙女。
马儿就快进入断肠谷了,这断肠谷名符其实的令人断肠,因为谷中的雪层下面,许多大刀寨的汉子还埋在那儿呢,如今又来了如意楼的大小姐白凤。
窄狭的谷口就要到了,突然间,一声猝起的倒树声传来,白凤以为是岩上雪崩呢,但她只抬头一看,石上面仍然厚厚的一层雪,而马儿已进了谷口。
于是,她看了一棵树,一棵横倒在山道上的树,
可真妙,怎的自己正要过呢,却恁般巧的倒下一棵树挡道。
仰面看看四周,并未见什么动静,也许这棵树是被强劲的西北风吹倒的。
白风翻身下得马来,拉马走近树边细看,觉得只有拉马绕过山崖边才能过,就在她刚要转身呢,猛可里身后站了个人。
这个人来得可怪,是怎么来的?
这是个血糊糊的大毛血汉子,手上还拿着两把刀,那是两把长短刀。
白凤惊叫起来,几乎是要弹跳起来了;
“你?……”
那烂了半张脸而又隐隐露出大牙的血汉,不用龇牙咧嘴已会把人吓个半死!
白凤双手捂着大半张面,露出两只大眼睛,她在看清对面这人以后,似是清醒了不少。
于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是大刀寨的人,是个死而未死的家伙。心念间,她斜身错步退向马腹,“唰”的一声拔出刀来。
话已难令人听得清楚,烂了半张脸的大毛汉子并不在意白凤已拔刀在手,他冷厉的“呜呜呀呀”几声,白凤听懂一半,似是在向她要些吃的喝的。
白凤随手把鞍袋打开,取出个布袋抛过去,袋子装的全是吃的东西。
大毛汉接过袋子,正要伸手往袋子里掏呢,突然他双手握紧袋子,全身在颤抖不已――
渐渐的,他竟仰天狂笑起来,控制不住他的大笑,而使得他那破烂的半张面孔上又见鲜血下流……
白凤吃惊的握刀戒备,道:
“你是谁?”
血面大毛汉又是―声叽叽怪笑,突然沉下血脸破口就大骂起来,道:
“你奶奶的老皮,白不凡可是你老子?”
白凤冷叱一声,道:
“我好心给你吃的,你怎可开口骂人!”
双手高举着布袋子,血面大毛汉子正叫道:
“这袋子上绣着如意楼三字,而你又长得像那该千刀万刮的白不凡,我的乖,难道这不是卜天巧安排!”
白凤怒叱道:
“喂!你究竟是谁?”
血面大毛汉狂吼―声,道:
“老子只要道出名和姓,奶奶个屁,你不吓哭才叫怪!”
白凤钢刀横在胸前,怒道:
“大概总是大刀寨的劫后余孽吧。”
忽的一声哈哈,血面大汉道:
“果然是白不凡那王八蛋出卖了大刀寨,老子杀尽如意楼,也难抵大刀寨二百多人的性命来。”
白凤―听,她突然想起一人来,难道会是他?
再一想又觉不对,因为传言大刀寨的三个最厉害人物不是全死在这断肠谷了吗?
他该不会是那“绝一刀”宫彪吧?
白凤心中最不愿的事,还真的出现了。
是的,这血面大汉正是“绝―刀”宫彪,他没有死,那是他走运气,天寒地冻,他的伤经过他自己敷药后已稍见好转,如今右臂的伤包扎后不再流血,而左面颊上的伤是重,但他身强体壮。被他在暗中找了个石穴,他又一连剥下几名死者衣袄铺在石穴中,算是躲过一劫。
宫彪知道一时间已还不能上路,就在附近查看地势,也找些吃的填填肚皮,不料他竟发觉远处正有一骑驰来,于是他选好地势,放倒一棵大树在山道上。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竟被他碰上如意楼“铁掌”白不凡的掌上珠白凤。
也许真的饿急了,那宫彪一边取出袋中东西往口中轻轻塞着嚼,不时的因左颊处抽痛而令他浓眉一皱,边双目怒睁还笑的逼视着惊异不完的白凤。
白凤心中暗自揣摸,还是逃走的为妙。
―念既发,她在宫彪还往口中塞吃东西时候,猛的一拉马缰绳,就待纵身上马。
白马错蹄调头,而白凤正要举骗腿上鞍呢,突听得宫彪一声怒骂,道:
“你娘的,还想逃!”声音激荡中,空中冷芒猝现,激荡的冷焰中便见血光崩现一团,好狠的一刀,只见那匹白马已开肠破肚的倒在地上。
“绝一刀”宫彪一刀劈死白马,竟连着在马腹中掏了几口马血喝入口中,一时间他的大草胡子上变得黑红一片,而使得白凤一哆嗦。
宫彪似是已把肚皮填饱,他这才沉声道:
“你爹呢?”
白凤已狠下心来,道:
“我爹怎样,如果有他在,你敢这样?”
宫彪嘿嘿一笑,道:
“我问你,大刀寨与如意楼联盟,原本彼此敲定了的,你爹他为何中途不言不语的要变卦?”他一跺脚,咬着牙又道:“变就变吧,合着还要暗中把消息送上清风台,他奶奶的白不凡他是诚心要老子们的命呀!”
白凤冷然道:
“大刀寨包藏祸心,一心想通吃一方,一旦清风台完了,白虎镇的如意楼也将腑首听命于你们,与其这样,还不如退守一边的为是。”她十分戒慎的,又道:“再说这江湖上本就是讲的利害,谁愿意吃亏上洋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