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七十六
慎重的道:“你也不要做臆测,七娘,乃魁之言,可信度甚高,你想想,罗锐的一身功夫,是如何精悍猛辣?他的反应又是如何敏捷机伶?以这样的身手,犹躲不过雍捐的一箭,对方射术之妙,亦就不可言喻了!”
阴七娘道:“如谋,你凭什么断定罗锐是被箭矢射死?”
贾如谋不徐不缓的道:“从罗锐身上的伤口形状、肌肉翻裂的方向,再加上力道贯注的常性分析,他绝对是被雍狷的长箭所杀。”
单彪插进来道:“贾前辈的话不错,据我看亦是如此,罗锐的身子曾被大力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他脸颊额头部位还沾着灰土,这种情况,分明是利器经过投射空间的加速度运作后,方才造成的结果……”
阴七娘闷声不响了,一张银盆大脸也跟着紧绷起来。
郎五出声道:“贾老,呢,如今我们该要怎么做是好?”
贾如谋道:“当然先使罗锐入土为安,葬了他以后,我们再开始搜索雍狷。”
朱用魁道:“师叔,大家最好聚在一起,别分散了减损实力,姓雍的正巴不得将我们各个击破!”
贾如谋领首道:“这一层我自会顾虑到,你们每个人务须放机灵点,他那长箭来去无踪,难以捉摸,可别又叫他白白的糟蹋了!”
于是,单彪、郎五、朱乃魁三人开始就地挖坑,或以兵器,或就双手扒土。
贾如谋和他的婆娘阴七娘则负责警戒,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挖土的三位亦不敢稍有轻忽,一边工作,一边左盼右顾。
那种栖栖惶惶,惊疑不安的神情跃然脸上,真是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雍狷呢?雍狷的位置正在他们的左斜角方位,一棵矮枝低垂的树后。
叶隙间,他露出的双眼冷峻阴寒,毫不眨动,颇有虎视眈眈的味道。
此际,郎五抹了把汗。
仰起脸来问:“贾老,可有什么动静?”
站在一边的贾如谋头也不转的道:“没有。”
阴七娘不耐的道:“如果姓雍的那套玩意真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利害,一有动静,大伙就会马上知道啦一─箭出人倒,决无虚发嘛,只不晓得倒的人是谁罢了。”
郎五没有回答,心里却暗暗咒骂,边思付着……说不定就是你个老帮于!
贾如谋看了阴七娘一眼,微微摇头示意,阴七娘哼了哼,气呼呼的走开几步。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轻细的声音:有如一条长索横带,又似飞鸿振翼,但听来却似在极远的方向,只是这么不奇特的一声轻响,那抹白芒已自左侧的斜角位置出现,仿佛长虹贯日,经天抢地,暴射而至:目标正对着阴七娘。
那声涌到喉间的惊呼尚不及出口,阴七娘已倾力仆滚于侧。
贾如谋的反应尤其疾如石火,利剑抖削,以无比的快速挥向白芒。
但见冷电闪擎,寒辉四溢,“当”的一声白芒歪弹,却仍穿过阴七娘的右腋,将她整个人扯带三转,一屁股跌进旁边控得一半的浅坑里!
贾如谋顾不得察看阴七娘的情形,狂啸声起,人同大鸟凌空,挟着一溜眩目的剑光,倏然遥扑白、芒射来的地方!
这位“不老金刚”的身法够快够急,但状况的变化更为诡异难测一─挂在阴七娘腋下的大竹箭骤然倒缩弹起,好象─支标枪也似笔直射向半空中的贾如谋,不仔细看,还瞧不出是箭尾那条细绳在操纵箭势,倒宛如长箭本身带有灵性!扑击向前的贾如谋当然要先顾及自己的安全,他掠飞的身形猝升斜翻,斗起一朵耀亮的剑花,硬挑射来的大竹箭。
长剑“嗡”声轻颤,划过一道弧芒,奇怪的坠泄入林丛之内,贾如谋剑花炸闪,却未能沾上箭身。
悬空拧腰换气,贾如谋去势力转,一个回旋,连人带剑暴刺大竹箭下坠之处!
枝芽枯叶随着剑光纵横而散碎飘舞,可是,贾如谋也只能削砍掉这些枝芽枯叶而已。
他并没有如所期的摧毁长箭,更逞论长箭的主人了,镝锋过处,竟什么目标皆未发现。
深沉如贾如谋者,这时亦不禁有了火气,他脸色铁青,紧闭双唇,眸底仿若燃烧着一把赤火!
另一边,郎五和朱乃魁、单彪三个,正手忙脚乱的将阴七娘从土坑扶起,由于阴七娘体型痴肥,重量不轻,三个人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把她从土坑里拉扯出来,却已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了。
贾如谋匆匆来到阴七娘身侧,瞧着“心上人”这等模样,难免是又怜又疼,焦切关注之情,溢于言表:“没伤着你吧?七娘,你再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扭着筋骨……”
蓬散的头发,脸盘上灰一块、黑一块,阴七娘猛的抬起右臂,嚎丧似的怪叫:“还说没伤着我?你看,你自己看,我脯肢窝下的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这姓雍的王八羔子杀干刀,已是第二次在我身上割肉见红啦,我操他的娘,他把我当做什么人,这么屡屡一再糟蹋我?”
贾如谋赶忙劝慰:“别生气,七娘,当心逆血上胸,你稍稍忍耐忍耐,我总然会为你报这一箭之仇就是。”
阴七娘口沫横飞的跺脚道:“没有用的老东西,我吃了这等的亏,遭了这等的罪,你却只会在一边练口把式,人家哪一个老公不护着自己婆娘?偏偏你,浪得虚名,眼看着叫我当众出丑,流血挂彩,你还算个汉于么?”
贾如谋忍着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