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四
她生硬的道:
“全天保,要说薄幸,你不只是薄幸,你简直冷血、邪恶、没有人性,你骗了秋风的感情尤在其次,你更骗了她的身子,令她怀了你的孽种.─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贞操、一个丈夫、一个家,但是秋风的这些全叫你毁了,你如果爱她,为什么还要这么糟蹋她?如果你爱她,又何忍 弃她?全天保,姬秋风的未来暗淡,幸福破灭,你就想几句话推个干净?”全天保表情僵木,无动于衷:
“这叫周瑜打黄盖,君仍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姬秋风不是小孩子,设若她不心甘情愿,我能硬逼她上床?而不论事前事后,我从未向她承诺什么,这纯系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怀了身孕是她不自小心,与我何干?彼此逢场作戏,好来好散,想借此给我背包袱,却是谈也休谈!”君仍怜的唇角起了一阵抽搐,看得出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
咬着牙道:
“全天保,你这叫人说的话?秋风是个女人,她爱你,把一切都给了你,为了表示对你的情愫,不惜在毫无名份的保障下怀有你的孩子,她如何会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她、欺瞒她,又把她当做一件泄欲的工具?全天保,她待你这样情深意重,你就拿‘男欢女爱’、‘逢场作戏’的态度来回报?”耸耸肩,全天保轻描淡写的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姬秋风偏要钻牛角尖,我有什么法子?假如每个和我交往过的娘们都像她─样,我早就三宫六院外带七十二傧纪了;君仍怜,姬秋风是你的义妹,你最好开道开道她,男女之间,就这么一回事,我也决不是个好丈夫,劝她看淡点,别再纠缠下去了……”深深吸一口气,君仍怜的声音进自齿缝:
“那么,孩子怎么办?已经四个多月了……”全天保七倩不动的道:
“她想生就生下来,否则,拿掉我也不反对,完全随她的便,只不过,她若想生下孩子,将来可别指望归我姓全的宗!”白哲的脸庞上逐渐浮现了一抹暗青,这抹暗青像一股氤氲,从君仍怜的鼻根直透额门,她这时反倒出奇的平静下来:
“全天保,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绝情寡义、始乱终弃?”全天保重重的道:
“随你怎么说都行,姬秋风想和我再续前缘却决不可能,当然,婚娶之事,则更属荒谬,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涉!”点点头,君仍怜宛似古井不波:
“全天保你不是人,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人,可怜秋风还对你存有奢望,痴心妄想你会回头……我答应过秋风,尽量挽救你们的感情,竭力引发你的天良,使你们的缘份还有接续的余地,现在看来,这一切都白费了……”全天保露齿而笑:
“你是聪明人,君仍怜,也世故老辣,经验圆熟,你早该知道我和姬秋风的事乃到此为止,永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君仍怜起自鼻根、上通脑门的那股青气,突然问已扩展至整张面容,她原先柔美嫩白的脸蛋便 时笼罩在一片幽绿惨淡里,看上去,阴森如鬼,妖异之极!
退后一步,全天保镇定的道:
“你好象不肯罢休,君仍怜?”冷凄凄的笑了笑,君仍怜的声音仿佛来处九幽,飘渺又怖厉:
“秋风不能白白的被人糟蹋,被人牺牲,全天保,你伤天害理、造孽作恶,就必须替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鲜血更好的补偿了!”全天保凛烈的道:
“君仍怜,我是看在和姬秋风那段交情上,才对你再三容忍,委屈求全,你可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毒胆文君’吓得住别人,却唬不了我!”君仍怜的脸庞上是─片青绿,然而眸瞳中的光芒竞隐隐泛赤,她唇缝轻劝翕合,吐出来的字眼宛若─颗颗的冰珠子:
“我不是来唬你的,全天保,我来是要一个结果,索─
个公道,我必须为秋风讨回一点什么……─无论爱或恨,都行!”全大保恶狠狠的道:
“你自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又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君仍怜,你想怎么样我全接着,你要流血?行,我们就让他流,且看是流谁的血!”缓援的,君仍怜双手仲向腰后,随即往上抬起,但见她手中各已多出─只金光灿亮的尺许尖锥来,尖锥从外表看去只是单─的锥头杆身,岂知双并合─,她纤纤五指分别转动,并合的锥体便逐渐旋开,变成两手凹锥,前后相连,锐利的锥尖形同多角菱形,即使凝止不动,也有星芒明灭,点点流闪。
哼了─声,全天保傲然道:
“君仍怜,我见识过你这‘两仪锥’,没有什么大不了!”说着话,他长衫一掀,“铮”声脆响,已拔出了那柄寒光四射的长剑,雪亮的剑锋若拥雪起霜,泛一层蒙蒙的雾氲,隔着老远,已可感到剑气森森,逼人须眉。
─边,那位唇红齿白的朋友似乎并末打算油手旁观,手腕翻处,已自肩后抽出他的尖刃……一把快得要命的鬼头刀!坐在那里的雍捐,当然已大致明白了他们双方冲突的内情,可是他决没有帮助任何一方的意念,江湖原就是非多,能远着,还是远着为妙……虽说他比较同情君仍怜。
唇红齿白的朋友微微一笑,向全天保道:
“两个男人拼一个女人,我这还是生平头一遭,天保,都是为了你哪:”全天保泰然自若的道:
“因势制宜,解决问题才最重要,手段运用,便讲究不了那么多了。”君仍怜斜视这位英俊得可以的仁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你一一是谁?”鬼头刀倒贴于肘,这人欠欠上身:
“‘百臂刀’江明月就是不才。”手上的“两仪锥”平举,君仍怜幽冷的道:
“闻说江明月还算是个正派人物,今日一见,方知正邪早已不分了!”江明月的神情有点尴尬,却并不答腔,显然,君仍怜的讽刺毫未影响他“两个男人拼一个女人”的决心,正如全天保所言,要解决问题,是顾不得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