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在天》七十
微微一笑,劳爱道:“刚才我见你挥剑出招十分辛辣,不知是什么剑法!”
方敬玉笑道:“我师临走留给我的手抄《降魔剑法》,这几日我也才苦练了那么一招而已!”
劳爱道:“一招之间伤了风雷,当知此剑法了得,但不知比我的‘追魂十八式’来又如何?”
伸手入怀中取出手抄《降魔剑法》,方敬玉道:“当家的也可以看嘛!”
劳爱摇头,道:“不,只希望你往后多加磨练,也许有一天我二人便以这两种剑法打击魔鬼呢!”
方敬玉收起那本《降魔剑法》,一手拉着马往前走,前面已是渭河的一条支流,方敬玉正将走入水中呢,早听得马上的劳爱,道:“上来吧!”
方敬玉一怔,道:“这小河水不深,属下趟水就行了。”
劳爱道:“骑马过河又有何不好?也免得弄的一身水湿,走起路来也不舒服。”
方敬玉尚在犹豫,劳爱早又道:“上来吧!”
方敬玉遂点头跨上马背,伸手接过僵绳,那劳爱背上尽是鲜血,肩背上的刀口足有半尺长,月光下隐隐然但见嫩肉翻卷,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浸入方敬玉的鼻子里,苦辣辣的几乎使他打个喷嚏。
那小河不深也不宽,十几丈宽转眼即过。
方敬玉又待下马,劳爱道:“二人骑马走的快,那伍家祠堂还在十二里外呢!”
方敬玉也知道伍家祠堂,因为他就是在伍家祠堂里认识劳爱的。
遥望向远方,高原隐隐的矗立在五里外的蒙蒙大地上,圆月已西,更残漏尽,如果再一步步往前走赶,只怕到了伍家祠堂就会天亮一阵了。
劳爱在马上端坐着,方敬玉却正襟危坐的不敢稍存失礼,因为他十分明白劳爱这是因处境才如此,说得明白些,她这是在爱惜部下了。
一马双跨,果然天不亮便到了伍家祠堂。
方敬玉小心的扶持劳爱下得马来,更十分小心的把劳爱扶进伍家祠堂。
劳爱一进院门,极目望向院子里,这才发现伍家祠堂的一地死人全被人运走了,只是一团团的血迹仍在。
劳爱想到蓝风如果见儿子惨死之事以后,又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了。
方敬玉把劳爱扶进祠堂里,神案上的残烛点上,这才细审劳爱的伤处。
劳爱忍着痛,立刻又自怀里取出一包药来,道:“我这刀伤药出自六盘山土制,对出血十分灵验,你快把我的伤口擦拭干净,上药包扎吧!”
方敬玉几次未敢把劳爱的上衣往下拉,不料劳爱却十分大方的双肩一晃,上衣已脱一半,她那件粉红色的小衣已露出来。
呈现的是两种颜色,劳爱的衣内皮肤白得如外面皎洁的明月,而露在外面的却有着浅红。
方敬玉怦然心跳中,忙镇定下心来,取出自己的布巾,便将伤处四周细心擦拭,指肤相接,方敬玉一脸发烫不已!
淡云的一刀原本是招呼上劳爱的颈项间,却适时的被劳爱闪过,双刃尖刀这才削过劳爱的肩背之间。
如今劳爱脱去上衣,方敬玉才看清楚劳爱的肩胛骨已外露,伤的着实不轻。
方敬玉一把扯下自己衣衫,匆匆的编成长带,又把一块丝帕取出,把一大把药粉倾倒在巾上,这才按向劳爱的伤口上。
全身一阵痉挛,劳爱咬牙没有作声,面上冷汗涔涔而下意识地吁了一口气。
方敬玉忙把连好的布条往劳爱身上缠去。
劳爱左臂稍提,任由方敬玉的手在她的腋下胸前把布缠好――
而方敬玉已是满头大汗了。
凄然一笑,劳爱道:“你该闭闭眼歇一下了。”
方敬玉忙道:“不,属下不累,倒是当家的急需歇息……”他似是想到什么,立刻又笑道:“马鞍里我还有些吃的,我先给当家的取来。”
劳爱一笑,她望望方敬玉,心中突然产生异样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又是她从来未有过的。
方敬玉已走出祠堂去到院子里了。
劳爱却已陷入一片迷惘。
不旋踵间,方敬玉提着一袋吃的走来。
取出几样吃的菜,劳爱一见甚喜,接过方敬玉递来的一块酱肘子,竟大吃起来。
方敬玉也取了些陪着劳爱吃――祠堂外面,月儿已西,中秋月圆之夜,便在这充满血腥中渡过。
直到第二天正午。
直到劳爱醒来,方敬玉才走近劳爱道:“当家的,你感觉如何?”
劳爱一笑,伸手摸摸一头乱发,道:“好多了,只是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十分难看!”
方敬玉望望劳爱的头,头上的秀发被刀削去一大片,中间成了巴掌大一片半寸长短发。
方敬玉一笑,道:“当家的可要听实话?”
点点头,劳爱道:“当然要听实话呀!”
方敬玉笑笑,道:“损失一绺头发,并未减去当家的美貌容颜,属下只望当家的早日伤愈!”
劳爱一笑,道:“你很会说话。”
方敬玉道:“全是心里话。”
只见劳爱右手上抬,左手一抬又落下来,原来肩伤痛的她难以抬起来。
方敬玉一看,笑道:“且由属下来吧!”说着,只见他双手在劳爱头一拢,立刻便把边沿长发拢在中央。
方敬玉还打量了一阵子,这才抽下自己束发带把劳爱的头发扎起来。
“嗯!更见漂亮了!”方敬玉说着,又在劳爱面前一阵端详――劳爱道:“只要不难看便好了,谁还管他漂不漂亮的。”
是的,劳爱早已把自己看成了男子汉般的,她从不把自己当成女儿身,否则,她又如何面对青龙会帮众?
而现在――她原也是极端大方的,但方敬玉的举动影响了她,她那种木讷、紧张、含羞、拘谨,这些全是劳爱平日所没有的,而今一旦与这个人相处,心理的防线自然会崩溃,而且是令人尴尬的羞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