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恩仇》七七
而楚云挥剑之快,之狠,之绝,竟然连一声惨叫也没有让敌人发出!
银胆叟尚基本已翻出三丈之遥,但是,当他尚未及挺身站起的时候,一切事情就已结束,使他已不能再逃,也不敢再逃了。
楚云手腕微动,挑在剑尖上的首级便来回摇晃,剑身的寒光映着那头颅的嘴脸,更觉可怖之至!
银胆叟面青唇白的呆立不动,目光却恐惧的凝注着楚云剑尖上挑动的人头,嘴角在神经质的抽搐不已――
楚云淡然一哂道:“姓尚的,现在,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银胆叟尚基激灵灵的一颤,没有说话。
楚云环顾周遭隐约的火光,阵阵如波浪似的杀喊声仍然不断传来,但爆烈的声音却较少了,而那如鬼位般的长号声,依旧不停的在空中旋回,穿绕,令人闻来有些毛骨悚然。
躺在楚云面前的,一共有十五具尸体,另一具却远在七丈之外,满地血污狼籍,兵刃弃置,显得好不凄凉。
楚云忽然双眉微皱,冷然道:“尚基,黄极何时出关?”
银胆叟略一犹豫,道:“大概――快了。”
楚云好似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妥,他踏前一步,森冷的道:“你没有骗我?”
银胆叟又是一哆嗦,正待说话,远处一条黑影,疾如奔马般飞掠而来,速度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楚云虽是背向来人,发觉得却比银胆叟还早,他毫无表情的道:“这不是你的朋友,尚基,这是我的属下!”
语声未已,一条人影已自空而降,一个生冷的语声微微急促的道:“盟主,正主儿怎的至今尚未出现?盟主可是遭到阻碍了么?”
来人一身黑衣几乎已经变成紫色,湿漉漉的,尚不断的滴着鲜血,头手之上,更是血迹斑斑,衬得他那蓬乱的须发,阴沉的面孔,犹如厉鬼突现!
不错,他正是大漠屠手库司!
楚云目光一扫,关注的道:“库环主,你受伤了?”
库司豁然笑道:“不,这全是百角堡那些狗腿子身上的血,真是越杀越使本座性起。”
楚云释然一哂,抛落挂于剑上的头颅,道:“黄极与那三羽公子正在此楼之内,在下已亲候甚久了,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便是曾想阻拦在下的朋友。”
大漠屠手库司微一沉吟,道:“盟主,敌众我寡,时间上似乎不宜拖延,本座之意,能否冲入楼内,直取黄极与那三羽公子狗命?”
楚云考虑了一下,道:“据面前这位朋友所言,黄极正在闭关练功,三羽公子皆为其护法,大约其出关之时片刻即到,吾等大可待其出关后再擒而杀之,不过,在下亦顾虑到这位朋友所言是否无讹!”
大漠屠手这时才向银胆叟看了一眼,沉吟的道:“盟主,管他是真是假,既然已将话问明,宰了岂不省事?”
银胆叟尚基额际冷汗如注,双目无光,在他有生之年,尚是第一次有这种束手待毙的感觉,他好像感到自己已得了残身绝症,而又面对两个力大无穷的力士,几乎没有一丝反抗挣扎之力――事实上也是如此,银胆叟尚基功力虽高,却又怎能与楚云相比拟?又怎能与金雕盟下的第一煞手抗衡?
于是他几乎是有些乞怜的望着楚云,因为,他知道对面这年轻人地位必极崇高,只要他有一个微小的表示,便能判决自己的生死。
楚云目光与尚基相触,不由自内心发出一声叹息,他明白,当一个人处在受尽凌辱下的环境时是什么心理,处在生死边缘时又是什么感觉,这是不能掩饰的,也是无法掩饰的。
大漠屠手低沉的道:“盟主,这些杂碎不会安着善心的!”
言语之中,无疑已是更进一步的提醒楚云,这位羽环环主,又要使双手染上一次腥血了。
楚云忽然摇头静静的道:“库环主,当一个人身负不弱武功,而在他的对手面前却束手待毙之时,他是为什么呢?”
大漠屠手微微一怔,道:“自然是与他对手功力相差甚远,若再顽斗只是自取其唇而已。”
楚云颔首道:“不错,更进一步说,他有壮士落魄的悲哀,心余力绌的痛苦,这种人,我们该予他生路。”
大漠屠手恍然道:“是,盟主说得极对,呵呵,本座这嗜杀之性老是改不了。”
银胆叟尚基鼻尖一酸,几乎泫然泪下,他在人生的旅途上,已奔波了三分之二的路途了,尝遍了多少坎坷,多少辛酸,又有多少荣辱,可是,眼前的感受,却是他最为刻骨镂心的一次。
楚云微微一笑,但是――
他那微笑却在骤然间如寒冰般凝结于嘴角边,双目注视着眼前巨楼的大门,而那两扇大门,此刻正在缓缓启开。
大漠屠手库司阴沉沉的将双掌提至腰际,乱发蓬散,目光如炬,像是一头暴怒前的雄狮!
于是,逐渐的,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开启了,四名魁梧的劲装大汉肃立门边,自里面的灯光映射下,可以看到有几条人影正缓缓向大门行至。
楚云将眼帘轻轻垂落一半,全身肌肉尽量放松,手中利剑亦插回鞘内,他需要镇定,自然,不能有任何一丝失态的地方,而即将出现的事实,又是多么令他难以镇定啊!
缓缓的,又有四条人影出现在门口,前面两人,一个是戴着一顶形式美观,有如冠状的青色羽毛帽子的年轻人,另一个却是年约七旬,豹眼鹰鼻的老者,二人一个年轻俊逸,一个沉练精悍,一看即知不是寻常人物。
跟在这二人身后的,则是一个身形修长,剑眉星目的英挺青年,他穿着一件白色儒衫,有如玉树临风形态飘逸已极,头上,赫然戴着一顶白色羽帽!
紧紧依偎在这青年身边的,是个面容俏丽异常,双眸似水的美艳少妇,二人如此亲近的靠在一起,形态上像煞一对夫妻。
四人始才行至门口,已沉稳的停住,银胆叟一见来人,连忙窘迫的躬身为礼,神情十分恭谨。
四人中,那头戴青羽帽的年轻人,雍容的向四周一瞥,目光在掠过遍地的尸体时,面色不由微微一动,他清朗的开口道:“尚副总管,堡主此时已经启关,适才闻报,有外路仇家前来寻衅,可知为何方神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