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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看金庸小说》2 郭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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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襄和郭破虏两个人站在一起,郭襄像是随时随地要从书中跳出来,俏生生、笑嘻嘻地站在读者面前一样,但郭破虏却差得远了,浓眉大眼一个少年,或许他太像郭靖了,所以没有甚么可以写了。

  然而郭襄却不是黄蓉,不是黄药师,她是她自己,比黄蓉可爱得多,不但比“神雕黄蓉”可爱,也远比“射雕黄蓉”可爱。比起她的姊姊郭芙来,更不知可爱了多少倍。

  爽朗可爱的小姑娘

  郭襄一出世,就已经构成了《神雕》中大串惊心动魄的情节,不过那和郭襄无关。郭襄在《风陵夜话》那一回,一出场,就已经把她的性格表露无遗,使读者一看就喜欢她。

  她那年十六岁,和黄蓉在《射雕》中出场的时候同年,读者不妨比较一下,郭襄比黄蓉可爱多少?郭襄豪爽、正直、明朗,完全是一个少女,不用机心去算计人,可是她也一点不笨。她钦慕神雕侠,可以跟着来历不明的西山一窟鬼去直闯。若是换了黄蓉,一定要先考虑了得失,再来行事,哪像郭襄这样,想到就做,勇往直前!

  而这样的一个少女,外型算是“清雅秀丽”、“文秀”。然而她和江湖上粗豪的汉子在一起,却又一点不觉得碍眼,拔下金钗请人喝酒,喜欢和鲁有脚聊天,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亲切。

  而且,一个文秀少女,她的动作却并不文秀,当她听人讲神雕侠的英雄事迹,“听得悠然神往,随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一三四七页)此情此景,又是何等有趣?

  然而,十六岁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她根本不知道神雕侠是甚么样子,但在“悠然神往”之余,心中生出了无穷的幻想,自然,那纯粹是少女式的幻想,她想见上神雕侠一面:

  “若能见他一面,能听他说几句话,我……我又可比甚么都欢喜。”(一三四七页)

  这种幻想式的、朦朦胧胧的对英雄的崇拜,在开始的时候,已经不单是好奇。她关心神雕侠何以只剩下了一条手臂,也想知道神雕侠有甚么心事,为甚么呆呆的望着海潮。这当然已不单是好奇、崇拜,而是少女的心意,觉得要亲近这个人,关心这个人。

  对一个未曾见过,只听传说的异性,成熟的女人,是不可能有爱意的,因为成熟的女人想得太多,考虑得太多。可是对一个少女,尤其是像郭襄那样,一直有着丰富幻想的少女来说,爱一个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并不是不可想象的事。

  郭襄自然是爱杨过的,才听说有这样一个人时,已经有了爱意,见到了之后,更加爱意茁长,但是她却从来也没有表达过,一点也不表达。所以,爽朗活泼的小郭襄,心头其实也很有阴影,只不过她从来不加表露而已。

  且看郭襄对杨过的感情:

  “郭襄满脸喜色,低声自言自语:‘我生下来没到一天,他便已抱过我了。’”(一三四七页)

  “听姊姊说自己幼时曾得他抱过,更是心中火热,恨不得能见他一面。”(一三四八页)

  “郭襄心意已决:‘今晚纵然撞到妖魔鬼怪,我也要见那神雕侠一见。’”(一三五页)

  郭襄的性格虽然比较冲动,但如果不是在客店之中,听了神雕侠的事迹,又知道自己幼时曾和他有一定的关系,心中有一种奇异奇妙的感情的话,也不会连妖魔鬼怪都不怕,一定要去见他一见。

  郭襄这时想见神雕侠,自然是怀着一种少女心意之中十分隐秘的愿望,这种愿望,对她自己而言,可能也是模模糊糊,说不出所以然来的,可以肯定的,只是一定要实行这个愿望。

  至于见到了以后会怎么,那不是少女郭襄所考虑到的事,那是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