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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宝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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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高先生。”李玉芳的态度很冷漠,“我正在尽力找线索,你是看到的,而我现在还没有甚么头绪。”

  高斯抬起头来,看着燕玲住所进进出出的警员,他摇着头,道:“不,我不到警局去,我要自己去找燕玲,我一定要找到她。”

  “高先生,”李玉芳的声音更严厉了,“警方希望你合作,而绝不希望你单独行动。你的敌人可能是一个极具规模、组织十分严密的犯罪集团,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不可能与之为敌的。”

  高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甚么。三十分钟后,他人已在李玉芳的办公室内,李玉芳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地位却已相当高,不但有自己的办公室,而且她的助手,竟是一位相当高级的警官,这都是出乎高斯意料之外的。李玉芳将一份活页夹放在高斯面前,道:“你自己看看。”

  高斯打开活页夹,只见活页夹中有几张相片。第一张便是燕玲和一个秃头男子在一家十分豪华的咖啡厅里,那秃头男子像是正在讲话,燕玲低着头,用银匙在搅拌咖啡。第二张,仍是在原来的地方,而角度却不同,可以看到那秃头男子的正面。

  那秃头男子有一双凸得很出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瞪视着燕玲,这种眼睛,使人想起死鱼的眼珠来。

  高斯抬头看着李玉芳,李玉芳道:“看下去,你就知道那男子是甚么人了。”

  高斯翻过几张相片,便看到一张两的照片,穿着德国纳粹的军装。这张秃头男子的照片,在别人看来,或许找不到甚么特别之处,但是高斯是一个摄影师,一个高明的摄影师是最善于捕捉他人脸上的特征的,因此高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同一个人。他再看照片里的表格,那是一张军官的登记表,这个秃头男子,名叫穆尔西斯,他的官阶是上尉,隶属军中的秘密工作组。

  在那份表格之后,另有一份表格,却是一个服刑中的犯人,也是穆尔西斯。那张表格上注明,穆尔西斯的外号叫“男爵”,是一个欧洲著名的珠宝贼,在加入一个大规模的走私组织之后被捕,被判入狱二十五年,但是在第二年便越狱而逃。

  高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李玉芳冷冷地道:“现在,你认为怎样?”

  高斯弹着那两张照片,道:“这只能证明燕玲和这个穆尔西斯见过面,一齐喝过咖啡,而不能证明别的。”

  “燕玲应该很高兴有你这样肯为她辩护的人。但是,事实却不肯再为她辩护了。”李玉芳拉开一个抽屉,按下放在抽屉中的一架录音机的按钮,立时听到了一个有浓重德国口音的人在说着英语:“一切已照计划安排好了么?”

  “是的。”那是燕玲的声音。

  “我们的人在你一到东京,抵达酒店之后就会来找你。来找你的人会提及我的名字,和我们以前谈到过的事情,你就将一切给他,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燕玲停了相当久的时间才回答,道:“我知道了。”

  李玉芳“啪”地一声,又按下了录音机的停止键,道:“这是他们见面时谈话的录音,证明穆尔西斯男爵,已将那批东西交给她了,你知道是甚么吗?”

  高斯迷惘地摇头,他实在不知说甚么才好,此时的他实在是心烦意乱了。

  “那是三百二十一颗钻石,未经加工的钻石,总重量是一千零六十克,是在南非运到阿姆斯特丹途中失窃的。那是双重犯罪,这批钻石,在日本可以卖到极高的价钱,问题是要有人带到日本。”

  高斯抬起头来:“燕玲有甚么法子逃过海关的检查?”

  “我们不知道,我在她身边很久,也未曾探明出来。你和她的关系比较特殊,我们希望通过你的关系,替警方查出一点头绪来。”

  高斯苦笑着,道:“她人也失踪了,我如何去查?”

  “那不要紧,她总要出现的。穆尔西斯隶属一个极大的犯罪组织,黑吃黑的行动虽然掳走了燕玲,但一定会放她回来的,没甚么人敢和那样大的组织作对的。”李玉芳的声音十分平静。

  高斯双手捧着头,燕玲──他为之倾倒的女子,那么优雅高贵的燕玲,竟会是犯罪组织中的一员,要担任着逾千克拉钻石的走私工作,这实在是难以相信的,但是事实却又令人不得不信。

  高斯现在明白了那将他殴打一顿的五个戴着面具的人,是为甚么要打他了。那五个人定然是另一批歹徒,而那两批歹徒,以为燕玲将钻石交给了他,所以才想在他的手中将钻石抢过来。

  但高斯却是无辜的,直到此际,他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卷进一件大盗窃案和一件大走私案,双重犯罪之中!

  就在高斯发怔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李玉芳拿起了电话,又放了下来,她来到高斯身前,道:“燕玲已回家去了。”

  高斯疾站起身来,李玉芳吩咐道:“你现在就去看她,切不可在她面前透露你已知道她的秘密,她是走私组织的一员,你一透露知道了她的秘密,就可能遭到她的杀害。”

  高斯的心中在叫着:不会的!可是,他想说的话,却只能在心中喊。他像是身在噩梦中一样,明知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魔影,可是他却没有摆脱这些魔影的力量。他不知道自己要挣扎多久,才能摆脱这些魔影,使之成为事实。

  高斯几乎是逃出警局的,海风吹来,他略为清醒了一些。而当他略为清醒之际,他更没有勇气去见燕玲。他在责备自己,怎可以相信燕玲是一个犯罪者,怎可以怀着如此卑鄙的目的去侦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