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美人》二十八
在那 那,高斯不是感到可惜,他只是感到后悔。他想到,昨天晚上,如果他答应了那女郎的要求,那么他非但不会有甚么事,而且还可以成为那女郎的入幕之宾,渡过一个风光绮旎的晚上。
而如今,他却成了一个谋杀的嫌疑犯!
李玉芳一直望着他,高斯心中乱得很,好一会,才苦笑着道:“你……相信我杀了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我可以不相信,但是首先,你要将昨晚上的全部事实都告诉我。”
“我已经讲过了。”高斯大声嚷叫着。
“我要听的是事实,而不是你捏造出来的故事。”
“那是事实!”高斯声嘶力竭地叫着。但是,他却没有再叫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时他叫得再大声也没有用,李玉芳根本不会相信他的。
在高斯一生中,可以说从来也未曾有过如此可怕的经验。那真是太可怕了,他明明讲的是事实,但是却令得他自己也难以自圆其说!
他双手捧着头,颓然在床上坐了下来。
李玉芳站了起来,道:“高斯,你考虑一下,甚么时候你愿意讲实话了,就立即通知我。”
“你们,”高斯苦笑着,“你们为甚么不去找那女人?为甚么不去找她?”
“我们正在找她,但是我不妨告诉你,在警方对你的叙述,根本不表示信任之际,是不会出力去找那女人的。”
高斯在那 间,心中已有了决定,他的决定是:他自己去找那女郎!
当他一想到这一点后,他几乎不再考虑别的,因为他的叙述,完全是事实。但是其中却有着那样的“漏洞”,他实在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根据现有的证据,他已可以被送上电椅了!
高斯突然站了起来,他双手扬起,向李玉芳的头顶,击了下去。李玉芳在 那间,脸上的神色,又惊又怒,但是她绝未料到高斯会向她进攻,否则,别看高斯如此强壮,一旦动手真还不是李玉芳的敌手。
第四章
李玉芳头上挨了沉重的一击,身子一侧,便昏了过去。高斯一伸手,在李玉芳的腰际,将她的佩枪,拔了下来,然后,他又轻轻地在李玉芳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在不到一分钟之间,他已犯了三项大罪:殴打警官、夺取警枪、非礼女警官。
但是为了洗脱谋杀罪名,高斯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如此了。
他将手枪放进裤袋中,整理了一下衣服,在门外,有两个武装警员看守着。高斯忙将门关好,又退回来。
他察看了几个窗口,选了一个附近有水管的窗口,攀了出去,顺着水管,向下滑了下去。有好几个人看到高斯从水管上滑下,但是当他们大声叫喊之际,高斯已经落地,滚下了一个小山坡,向前发足狂奔而出,离开了医院。
高斯在转过几条街后,立时慢了下来。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当然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到他的事务所去,他只求远离医院!
然后,他买了一支黑色炭笔和一本速写簿,他是一个摄影家,也曾受过良好的美术训练,在一家餐厅中,他凭着记忆将那女郎的样子画了出来。
等到他自己认为满意了,才卷起画像,开始他的查访工作。
他肯定那女郎一定是舞女,或者是在酒吧工作,从她的美貌程度看来,她一定很出名,而且也不会是在蹩脚的舞厅或酒吧中工作的。
虽然这样一来,寻找的范围已窄了许多,但是这是一个大都市,在那么多的舞厅酒吧中,寻找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更困难的是,高斯本身,还要逃避警方的追踪。
高斯是在天色入黑之后开始调查,但是,当他从第三家餐厅走出来,还全然不得要领之际,他已经发现有两个便衣探员,跟在他的后面了,高斯急急穿过一条小巷,避开那两名探员,却一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那人站在门口,当高斯撞中她的时候,她立时破口大骂了起来,那一连串骂人的话自她的口中,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直听得高斯目瞪口呆。
高斯在足足三分钟之后,才喘过气来,那个骂他的,是一个女人,她还在骂着:“贱种,十元八元也没有?想摸女人,跟本姑娘进来,让你摸个够!”
高斯吸着凉气,陪着笑,向着那看来还很动人,但骂起人来,却是如此惊人的女人,低声下气地道:“对不起,小姐,我只是走得太匆忙,撞了你一下,不是存心……”
高斯也难以讲出一个“摸”字来。可是那女人却一挺胸,道:“还说不是?刚才你的手,就按在我这地方,你还说不是?”
高斯实在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而在对面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忽然有人阴声怪气地道:“或者,他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材实料,才好帮衬你。”
高斯抬头看去,只见讲话的是一个口中衔着香烟,身材很瘦削,一条长裤紧包着腿的小流氓。
那女人发出了一声怪叫,就急冲了过去,而那小流氓立时缩进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高斯以为他自己可以没有事了,他连忙急急向外走去。可是,他才走出了一步,便听到那女人一声大喝,道:“站住!”
高斯不禁又急又怒,如果不是他自己正在逃避着警方人员,他如何会给人家呼来喝去?这时,他多少有些虎落平阳之感,他刚站定了身子,那女人的手,便从他的背后,突然拍了过来,“拍”地一声,将高斯手中握着的那张纸,抢了过去。
高斯吃了一惊,忙道:“你做甚么?”
那女人并不理会,侧着头看看纸上画的人,她忽然笑了起来,道:“原来你是画画的?”
高斯没好气地说:“不,我不是画画的,我是个摄影师,拍照的。”
那女人一听,忽然瞪大眼睛。当她不是手叉着腰骂人,而只是瞪大了眼表示她的惊奇时,她看来相当动人。那女人望了高斯半晌,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邪门,令得高斯觉得十分不自在。因为那女郎这种莫名其妙的笑,是听了他是个摄影师之后,才发出来的。
高斯十分热爱他摄影师的职业,是以他有点不能忍受那女人的讪笑。
他瞪着眼,道:“怎么了?摄影师有甚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