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琴魔》第二十章 认输一阵 少女弄玄虚(3)
那两个手提软鞭的大汉,一声吆喝,各自向外踏出了一步。
只见他们身形才一晃动手臂已然挥起,手中黄黑相间的软鞭,各自挟起一道劲风,径向大厅正中的一条柱子上抽了出去。
只听得“叭叭”两声过处,那两条大汉立时抽身后退,仍然站到了原来的地方。身法快疾异常,够得上“干净利落”四字。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一齐向那条大柱看去,心中吃了老大一惊。只见刚才两条豹尾鞭抽过之处,大柱上现出了两道深可寸许的凹痕。
那间大厅面积极大,总共才只不过六条大柱,可见那大柱的本质何等硬实,但如今在两条软鞭抽击之下,竟出现了这样深的两道凹痕,鞭力之强可想而知,要捱上一鞭都不容易,何况是三十鞭?
只听得烈火祖师又道:“你们两人可是宁愿被囚于黑水牢中?”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互望一眼。两人在四目交投间,俱都感到心头震动了一下,一 那间只感到对方的眼光是那样地有力,似乎可以直达自己的心灵,看穿自己的心意。除了极其亲近的人之外,其他人当然不可能有这个力量的。
两人一时间浑忘却自己的处境是如此之险,相视一笑,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手拉着手,异口同声道:“不是!”
烈火祖师面色一变,道:“如此说来,你们竟愿捱三十鞭了?”
吕麟高声道:“捱上三十鞭又怎么样?鞭力虽强,但只怕也打不断硬骨汉的骨头?”
烈火祖师万万想不到,两人在见到了豹尾鞭的威力之后,还愿意捱上三十鞭。他以一代宗师的身分派出手下的人,将吕麟劫了来,本来已是大大有失身分的事情,但是他因为想以吕麟来要挟吕腾空,是以才作了这样的事,此际他只希望两人心中害怕,宁愿在黑水牢中被囚上三月,则三个月内他事情便可以办妥了。
而今两人宁愿领鞭。那豹尾鞭内灌着水银,每一鞭下来力道何等之强,打在人的身上,外面绝看不到伤痕内脏却要受重伤。除非是内外功均有极高的造诣,或是曾练玄门真气,横练外功,金钟罩、铁布衫等才可以勉强硬捱到三十鞭,否则三十鞭下来却是非死不可。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若是死在自己的豹尾鞭下,火礁岛主七煞神君、峨嵋僧俗两门如何肯轻易放过自己?只怕华山一脉,自今以后再无宁日!可是他刚才话既已说了出口,以他的身分而言自然不能反悔。因此,一时之间,心中实是恨极,阴恻恻一笑:道:“你们可曾想清楚了?”
谭月华和吕麟各自一声长笑,吕麟道:“长痛不如短痛,快下手吧,多废话作甚?”烈火祖师“哼”地一声,道:“好,将他们两人绑了起来,吊在梁上听凭施刑!”
烈火祖师言甫毕,便有八条大汉抢了出来直向两人奔去。四条大汉,先奔到了吕麟的身边,吕麟双臂一振,喝道:“滚开!”此际,他身在烈火祖师面前,眼看三十下豹尾鞭打下来,非命归黄泉不可。可是他双臂一振,一声大喝间,却是神威凛凛,气势非凡,已俨然有高手风范,那四条大汉竟被他喝得止住了脚步!吕麟剑眉微扬,喝道:“绑什么?要是躲上一躲,哼上一哼的,便不算好汉!”
谭月华连击了几下掌,拍手道:“吕兄弟说得好!真说得好!”
两人竟然要以大无畏的精神,来硬接三十下豹尾鞭,意态高迈,豪气干云。
烈火祖师见两人毫无屈服之意心中更是大怒,但是他为人阴险,数十年来,在武林之中,未尝遇到过什么挫折,便全是仗着他那阴沉已极的性格之故,心中暴怒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冷水也似的目光,在两身上扫了一扫,道:“行刑!”
那两条掌鞭的大汉立时向前踏了出来,另有八人一齐退下。那两人一来到吕麟和谭月华的身边,身形一凝,扬起儿臂般粗细的软鞭来,“呼”地一声,便对准了两人的肩头,砸了下来。
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却是恍若未觉,手拉着手,各自注视着对方,面带微笑。
两人并不是有着什么防御鞭击的方法,他们刚才一见到豹尾鞭的威势,便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而论,能捱上五六鞭已然算是幸事了。但是,他们心中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因为刚才他们在四目交投之际,心意交流,片刻之间,他们两人心中俱皆感到能够和对方死在一起实是死而无恨。
因此他们对于那挟着“呼呼”劲风,山崩地裂也似压了下来的豹尾鞭,虽明知躲不过去,也根本不将之放在心上。
鞭挟风声去势何等之疾,眼看一鞭击中,两人立时要受重伤。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得大厅顶上,响起了“蓬”地一声大响。紧接着碎砖碎瓦如雨而下,势子均是疾到了极点,有两块碎瓦竟直向那两个掌鞭大汉的顶门击了下来。
那两个大汉吃了一惊,赶紧收鞭后退,只见大厅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人扎手扎脚从那洞中直跌了下来。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认输之后,华山派十二堂主仍然围在他们的身旁,那人才一从大厅上跌了下来,十二人立时踏前一步,十二柄判官笔,各自带起一阵厉啸,自下而上向那人点出!
从当时的形势来看,那人实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去的。可是事情奇就奇在此处,只见那人下堕的势子并未曾改变,仍然是那样扎手扎脚,像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样。
可是 那之间,他下堕的势子却突然快了起来,快到了不可思议,一 间已然重重地摔在地上,而那十二支判官笔也一齐点空。
华山派十二堂主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连忙后退时,只见那人坐在地上,撑了一撑,才爬了起来,伸手在屁股上拍了两拍,好整以暇地说道:“好高的大厅啊,可真跌痛了!”
那人一跌倒在地,谭月华已看见他头上戴着大头笑面佛的头罩,一手执着一柄破蒲扇,正是那个要挟自己,若是三天之内,不将吕麟找到,定要对自己一家不利的那个怪人。
时之间,谭月华心中不由得又忧又喜。她忧的是,听自己父亲的口气,那怪人实是极其厉害极其难惹的一个人物,见了他之后避之则吉。但如今自己和他却已然打上了交道,尚不知事情发展下去吉凶如何。喜的是那怪人既然赶到,他当然能有办法令自己和吕麟两人脱出华山烈火祖师的掌握之中,不容烈火祖师逞凶。
只见那怪人才一站起来间,东面华山派的三个堂主手中判官笔一晃已迅疾欺近他的身来,“嗤嗤嗤”三声,三支判官笔,左、右、中已分三路点到。那怪人像是全然未曾放在心上,伸了一个懒腰双臂突然一张。在他双臂一张间,只见他将手中的破蒲扇向衣领上一插。然后便以快得目力难以分辨的动作,双手各自划了一个圈儿。等到他收招时,只见那三个堂主面上发青,那三柄判官笔已然一起到了他的手上。手法之快当真是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