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针》 五
李维扬知道,那一定是黄山威派来监视他的人,李维扬只是冷笑着,这时他还不想有所动作,他自然有这个自信,他若是有所行动的话,看守他的人再多,只怕也是阻不了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李维扬忽然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奔了过来,一个人叫道:“憨子师哥,你没有事么?”
胡憨子的声音,就在李维扬的门口传了出来,道:“我很好啊,咦,你们甚么事?何以神色如此紧张,气急败坏也似?”
那声音道:“还说不紧张?庄外的树上,有了令狐老贼的题字,庄主说那家伙就是令狐老贼派来的,要我们和你一起看住他。”
胡憨子吃了一惊,道:“真的?那却是糟糕,师妹今晚可能回来,若是在半途上叫令狐老贼遇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那人答道:“是啊,师父,师娘也都在为这事着急,师娘已提着剑到抱玉崖去了,师妹若回来,定然经过抱玉崖的,有师娘在,那就不怕了!”
胡憨子顿足道:“不行啊,在抱玉崖之前,难道她就不会遇上令狐老贼了么?”
那人笑道:“师兄,你也是关心师妹太过分,以至于忘了,令狐老贼既已在树上留字,那就表示他人已在五里之内了,而抱玉崖离此七里,自然不怕。”
胡憨子道:“是了,那可保无虞,那小子极有可能是令狐老贼同党,你们得小心些,快散了开来,将院子全部包围。”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来的那些人都散了开去。
来人和胡憨子的对话,李维扬一字不减地全都听了进去,他在乍一听到“令狐老贼”四字之际,心中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姓令狐的人本就不多,而足以令得抱玉庄中的人也为之紧张起来的姓令狐的人,可以说只有一个,那便是天河妖叟令狐黠!
令狐黠是西域魔教教主,他西域魔宫,穷奢极侈,富比王公,其人又好色如命,虽已年近花甲,但是姬妾极多,全是年轻貌美的邪派中荡妇淫娃,此人在武林中的恶行,可以说擢发难数,但是一则他武功高,二则他党羽多,是以正派中人,也对之无可奈何。
李维扬倒确然未曾想到,自己来到抱玉庄的同时,这个大魔头,也会来抱玉庄生事!
这倒令得李维扬大是不安起来!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重声名,往往将声名看得比性命还重,他百步飞针李维扬,近两三年来,侠名颇着,可是此际,却被抱玉庄中人当作是和令狐黠一样的货色,此事若是不加辩白,传了出去,以后如何见人?
是以他自床上一跃而起,背负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推了推房门,但房门竟被锁住,李维扬心中不禁有气,身形疾拔而起。
他拔起了两丈高下,已伏在梁上,伸手顶起了一块瓦,将那块瓦搅了下来,轻轻抛在床上,一连摘下了六七块瓦,屋面上已现出一个足够容人钻出去的洞口了,李维扬已探出了头去。
只见在院子的四周围,都有人在巡逻着,但是却并没有人注意屋面上的动静,李维扬的心中冷笑了一声,一纵身,便已上了屋顶。
一到了屋顶之上,他身子便伏了下来,看了一会,仍不见有甚么动静,他觑定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陡地真气一提,“飕”地一声,身形掠起,已从屋面上掠到了那株大树之上。
在他的下面,恰有两个人走过,其中一个陡地一怔,道:“咦,刚才我头顶上,像是有甚么东西掠过!”
另一个“呸”地一声,道:“别见鬼了,头顶三尺有神明,你可别胡言乱语。”
那一个还在咕咕哝哝,道:“我确然觉得好像有东西略过也似,多半是……一头鹰。”
另一个“哈哈”笑着,道:“快步,停在这里作甚?”
李维扬听得心中好笑,他等那两人走开去,轻轻落下树来,向外走去。他才走出了不多远,便发现抱玉庄中,显得十分紧张,庄丁个个十来个人一组,刀出鞘,弓上弦,来回巡弋着,李维扬要左闪右避,才不致被人发现。
他本来是想找到了七手剑黄山威,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声明他绝不是大魔头令狐黠的同党,而且,若是抱玉庄中人手不足的话,他还可以出手相助!
但是,他又想起黄小玉的可恶处,焉有自己的伤尚未愈,便帮着敌人之理?
是以他决定先看看动静再说,若是抱玉庄真的应付不了,那自己再出手,也还不为迟!
他一路闪缩着,不一会,便来到了抱玉庄的聚事厅之前,伏在窗外,只听得聚事厅中,一个人道:“庄主,他……已来了,离庄两里,所有的树木,全被四个天神也似的人连根拔起!”
接着,便是黄山威的声音,他的声音,听来仍是十分沉着,道:“那是他手下四大煞星,这四人,只是以蛮力取胜,不足为道,传令下去,不必惊惧!”
那人答应着,又奔了出来。
李维扬抬头望了望,议事厅的墙壁高,但是他还是可以窜得上去的。
他一提真气,身形拔起,一伸手,已然拉住了檐角,身子接着,向上翻了起来,已到了屋顶之上,到了屋顶上,他身子伏着,又轻轻地揭起了几块瓦来,身子钻了进去,伏在天花板之上。
他右手按在天花板上,内力源源而出,过不多久,掌心突然向上一提,带起一蓬木屑,天花板上已出现了一个掌心大小的圆洞。
李维扬向下看去,大厅之中的情形,已然可以一日了然了!